“进城了!进城了!胡易进城了!”
胡……易……进城了?!
杨烟只觉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人呆愣地坐在驴车板上。
任车旁人流汹汹却无声地向前奔去,如滔滔江水涌向那个神秘的入海口,流转环绕形成斡旋……
漩涡的中心似有一座神只正驱策波浪逆流而来……
人人争相赴向京城南大门,却又自觉分立两旁让出道路。
只为望一眼传说中惊才绝艳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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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真好,明媚到杨烟觉得朱雀大街一草一木似都镀着淡淡的金色。
好像周围的建筑和围观者都不存在了。
目之所及处只看见一辆比她的车子大不了多少、带蓝底白花棉被篷的驴车牵引着流动的人群正不慌不忙地向北缓行。
那毛驴却是通体纯黑毛色油亮威风凛凛,两耳高高向天竖起,额前束着一枚大红穗子。
显然并未被长时间翻山越岭的辛苦跋涉磨去精神气。
连倔驴如意都对这帅气逼驴的同类起了敬畏之心,离得老远就呆呆望着。
哈喇子流了一地,它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了。
慢慢离得近了,杨烟终于看清车橼上坐着的一紫衣软翅黑幞头少年。
这样轻薄的面容,清瘦微尖略苍白的面庞上眉目深锁,一双细长的柳叶眼微眯着,眼神却没有焦点,似对这周遭围看他的人们毫不关心。
不再是着破袄旧衫挂着鼻涕冻手冻脸的模样。
三年时光足够他从一个孩子长成俊雅少年。
两辆相向驴车即将交汇的刹那,那黑驴却突然停住,直勾勾地盯了如意一眼,眼神中的挑衅一闪而过。
杨烟的驴车显然碍着了它的路。
紫衣少年觉察出异样拉了拉缰绳,终于抬头望向杨烟,神色却灰蒙蒙如同大雾,脸上似也覆着薄薄的寒冰。
杨烟被这淡漠表情猛得一击——这眼神里藏着多少不甘的骄傲,纵使阴翳覆盖仍遮掩不住那光彩。
而下一瞬嘴角微微一勾贝齿微露,如云开雾散春水融冰。
胡易拱了拱手,投来一个极柔和灿烂的笑容。
也只这么惊鸿一瞥的一瞬后,那微笑迅速收回,如画般眉目上颜色倏然褪去,唯余墨色浅淡的冷调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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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易重又甩了甩缰绳,黑驴才抬动前蹄,稍微调整了方向,与杨烟的驴车擦肩而过。
杨烟木然地转过脸去,眼睛追逐着他的背影,直到驴车渐渐凝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还以为胡易赶不上会试了,没想到卡着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