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的心微微一沉,面含微笑:“有劳钱侍中。”
她不经意扫沐宴一眼,沐宴会意,将公主送出晋邺又得往后延上两日。
钱铭胖胖的手交握置于身前:“小的告退。”
梁婠思忖,稳妥起见,还是先弄清是谁负责这支禁军——
“皇后娘娘。”
听到有人唤她,梁婠抬头看过去,是原本已走至殿门口,却又去而复返的人。
钱铭动了动嘴唇,眼带犹豫,似乎皮囊之下藏着许多难言,可又无法吐露。
该不是高潜还有别的话让他转达?
梁婠摆手屏退其他人,钱铭敛着眉眼,并未阻拦。
殿内只余他二人。
梁婠直言:“莫非主上还有其他旨意?”
钱铭双目盯着她,摇摇头,眼里带着些许无奈。
梁婠拧眉:“钱侍中,有何事不妨直言。”
钱铭苦苦一笑,直言?如何直言?
他眼珠一动,轻声问:“娘娘为何不给主上诊脉了?”
梁婠诧异看他。
自除夕回宫后,高潜便再不让她诊脉,甚至有些事也不许她过问,他说得很直白,陆修没死,还成了北周的人,他不能不防。
高潜三令五申禁止她翻阅他的病案、替他诊脉,给太医令说的时候,这钱铭不是在场的吗?作何又这么问?故意试探,还是……
许是梁婠盯着他的目光饶有兴味。
钱铭胖脸一红,有些尴尬,强行解释。
“皇后娘娘,小的意思是,是太医令年纪大了,又是男的,实在不如您亲自照看主上来得踏实,不知娘娘是否发现,其实,在主上的心里也是更信任您的,小的也是,主上最听您的劝,只要您让他用药,他都乖乖——”
钱铭迫切想说清楚,却顾忌太多,反而越说越不在点上,急得一头汗:“总之,就是您看,您不如在主上临行前再替他——”
信任?
梁婠失笑,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高潜很清楚,有些消息她知道,就等于陆修知道,两国交战期间,正是最为敏感与特殊的时候,怎能不小心提防?
钱铭边说边瞅着梁婠的表情,完全不见一丝担忧,胸口立时像压着一块巨石,又沉又堵。
“娘娘,公主醒了——”
沅芷慌慌张张从内殿跑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大殿,神情一僵,顿时明白自己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娘娘恕罪,真是对不住钱侍中,是奴婢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