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公:只知卿乃孝子,未料且是虎臣!当受此车。
言犹未毕,班中又走出一员少年将军,名叫公孙瘀,字子都,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身姿婉约,有若妇人,却又英姿飒爽,乃是男子中第一美色。
公孙瘀:此等舞旗,有何稀罕?辂车合当归我!
大踏步上前,便来夺车。考叔见他来势凶猛,知是庄公宠臣,不好争竞,便一手把着旗竿,一手挟着车辕,飞也似跑去。公孙子都见考叔去远,恨恨而返。
郑庄公:二虎不得相斗,可并列为左右先锋。另以车马两具,并赐公孙阏与瑕叔盈。
七月朔日,郑庄公誓师祭旗,亲统大兵望许城进发。不一时军至许都,见齐、鲁二侯已先在近城二十里下寨,亲自出营,等候郑伯。
三侯相见叙礼,让至郑军大营,请入中军宝帐落座,齐侯居中,鲁侯居右,郑伯居左。是日郑庄公大排筵席,为二侯接风洗尘,并犒赏三国将士。
次日出兵列阵,郑庄公先派使者至于城下,引弓搭箭,将讨伐檄书射上城去。书中数明许侯不纳职贡之罪,今奉周天子王命,前来讨伐。
许侯本系男爵,小小国都,城低池浅,兵微将寡,见到檄书,自是惊怕。但因许庄公素得民心,部下军将皆愿为效力固守,联军攻城,急切未下。
颍考叔身为先锋,要施逞手段,将蝥弧大旗擎于手中,奋力登城,守军不支。
公孙阏见考叔先已登城,想起夺车之愤,忽然自背后发一冷箭,正中考叔后心。颍考叔大叫一声,从城上倒跌下来,登时死去。
瑕叔盈见考叔身死,以为是被守城军士所伤,就地取过大旗,一踊登城,呼喝杀敌。后面众军望见,勇气百倍,一齐砍开城门。许庄公易服改装,趁乱出城,逃奔卫国。
齐、鲁、郑侯入城,出榜安民。
许国大夫百里引许君之弟新臣前来拜见,请求饶命延嗣。
齐、鲁二侯各有怜悯之意,各向郑庄公美言,替许新臣求情。郑庄公也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乃分许国为二,其东使百里奉新臣以居之,西使郑大夫公孙获居之,名为助许,实是监守。齐、鲁二侯以为处置妥当,称善不已。
百里同许叔拜谢,三侯各自归国。
画外音:其后许庄公老死于卫,直待郑庄公薨后,郑公子忽、公子突相争,公孙获病死,许叔方与百里乘机潜入许都,复整宗庙。此乃后话,在此说明。
郑庄公归国,厚赏瑕叔盈,深恨射死考叔之人。因命忤作查其伤处,回报说箭矢自后背透入,疑是本部军中仇人暗袭,只不知其凶手乃为何人。
郑庄公集合众将,问之再三,无人承认背后下手。庄公大怒,当即下令。
郑庄公:使从征之众,每百人为卒,召巫史为文,以咒诅之。不得其凶,绝不罢休!
巫史奉命,发文诵咒,三日不停。众军大惧,亦各咒骂。
咒诅三日将毕,巫史来报庄公,请焚祝文。
郑庄公亲率诸大夫前往校场,众军列阵,共观祝礼。
巫史复诵咒语,后将祝文以火焚之。焚罢祝文,只见一人蓬首垢面,径奔郑伯面前,跪拜于地,放声大哭。众军看时,见来者竟是公孙子都,出口发言,却是颍考叔声音。
公孙子都:臣考叔先登许城,何负于国?被奸臣挟争车之仇,冷箭射死。臣已请于上帝,许偿臣命。蒙主君垂念,九泉怀德!
子都说罢,猛举右手,插入自己咽喉之中。于是喷血如注,登时气绝。
众将议论:杀考叔者,原来竟是公孙子都!
郑庄公:颍考叔有灵,附魂索命,此案便罢。命于颍谷立庙,以祀考叔。
齐、鲁、郑三国伐许之后,鲁隐公班师归国。
公子翚发动宫变,弑杀鲁隐公,复立惠公之子姜允,是为鲁桓公。
镜头闪回。鲁隐公名叫息姑,乃是周公旦第八世孙,鲁惠公与继室声子所生。
息姑成年之后,父惠公为儿子张罗婚事,聘娶宋国之女仲子为妻。
仲子嫁至鲁国,入拜翁婆,仪态万方,明**人。鲁惠公见其美丽不可方物,于是立刻改变主意,父夺子妻,自行纳入后宫,封为右媵。息姑为人至孝,闻说此事,并无怨言。
不久之后,仲子为惠公生下一子,取名姬允。因为姬允之母仲子是为右媵,地位比声子高贵,故此子以母贵;姬允虽然年幼,然而身份贵于息姑,于是被惠公立为太子。
数年之后,惠公薨逝,遗命太子姬允承嗣即位。
国中众卿士大夫以为息姑年长而贤,于是违背惠公遗命,拥立息姑为君,是为鲁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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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姑本来欲将君位让给姬允,但因姬允当时年幼,又见诸大夫不从,因此暂应即位。
鲁隐公:周室旧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今我弟姬允是为嫡子,只因年幼不能理政,寡人只得暂代执政。待姬允成年之后,我必将君位让之,众卿可为见证。
众卿:主公贤德,名闻天下,当得此位,不可过谦。
于是隐公执政鲁国,臣民欢悦。五年,在棠地观鱼;八年,与郑国交换封邑,定为盟国。十年,鲁国联合齐、郑,攻打宋、许。
鲁惠公之弟、鲁隐公叔父公子翚字羽父,英勇善战,在数场对外战役之中都立有大功,由是恃功自傲,渐渐专权。鲁隐公十一年冬,公子翚来见隐公,请屏退左右,进献密计。
公子翚:主公为君,鲁国安定,百姓富足,满朝文臣无不听命。今子允已经长成,大为后患。若依臣计,不如趁早除之。则公为国君,臣为太宰,不亦可乎?
鲁隐公:是何言耶!卿何有如此恶念?我弟允早被立为太子,且是先君遗命。只因太子年幼,我才代弟执政,勉为国君,今十一年矣,无日不思还政于太子。诚如卿言,今太子允确实已经长大,故我已在菟裘修建宫舍,将于彼处颐养终年。国君之位,我已决定还给太子,卿其早息此恶念,休得再言!
公子翚闻罢此言,半晌无语,诺诺而退。
公子翚:国君不从我言,倒是小可。但若将我计告诉太子,则太子继位之后,必要杀我。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即是如此,便休怪我意狠心毒!
思来想去,于是恶念陡生,便私去拜见公子允。
姬允:叔父何来,有何指教?
公子翚:臣有秘事,欲告太子,请屏退左右。
姬允:侍者已退,叔父请讲。
公子翚:我乃先帝胞弟,近为宗室,国家之事,焉可不顾?今太子年长,息姑理当让位。然我入宫以言试之,方知息姑是欲长霸此位,并决意要除掉太子,自己永做国君也。
姬允:我兄执政十数年,满朝文武无不听命;若要我死,如何逃脱?
公子翚:先下手者为强,后下手者遭殃。太子若许臣以太宰之任,臣愿冒死召募勇士,为太子诛杀息姑。
姬允:既是如此,听信叔父处置。事成之后,必封叔父以为太宰,决不食言。
二人计议已定,公子翚告辞回府,自去安排行刺,阴谋作乱。
镜头闪回。鲁隐公息姑为公子之时,带兵与郑国作战,一战而败,被郑国俘虏。
息姑以重金贿赂郑国大夫尹氏,仗其在郑侯面前美言,方才得以脱身,回到鲁国。
隐公还国,为报答尹氏救命之恩,将尹氏家神钟巫供奉在自己私邸空园,每逢朔日前往祭拜。祭毕天晚,就住在大臣蒍氏家中,次日回宫,由此成为定规,即位国君后亦不曾废。
公子翚熟知隐公此习,既得太子允授命,遂以重金召募刺客,命趁月朔祭拜之日前往,潜入蒍氏家中,候至隐公熟睡之时,将其暗杀。
鲁隐公既死,又在公子翚拥护之下,公子允由此得以即位为君,即为鲁桓公。
桓公即位,为掩人耳目,便令公子翚嫁祸蒍氏,诬以弑君之罪诛之。蒍氏死得糊里糊涂,可谓是中国史上首个替罪羊。《春秋》为隐瞒息姑被姬允所弑真相,故此谥号为隐。
画外音:可叹鲁隐公不智,并缺杀伐决断之谋!当公子翚请杀太子允时,隐公既谓其乃乱言,则何不于来日上朝之时当众暴明其罪,就此杀之?则自己让位心志大昭,太子允亦必感激涕零,甚至就此固辞君位,亦未可知。反而激成弑逆之恶,是因优柔不断,自取其祸!
鲁桓公继位之后,遣使前往新郑之都,复与郑国修好。郑庄公从之,并于越地歃血立誓,永好无渝。自是鲁、郑往来交好,信使不绝。
当鲁、郑交好之时,宋郑之间却是战乱不断。
只因宋穆公之子宋冯避难在郑,宋殇公心中忌讳,不除不快,故此十年来出兵伐郑不止,故此宋、郑交恶为仇。宋国太宰华督执政掌权,素与公子冯有交,见宋殇公屡次用兵于郑,非欲将公子冯置于死地,口虽不言,心中已生异志。
华督乃是成汤后裔,子姓华氏,名督,字华父,故称华父督。宋戴公之孙,好父说之子,官至太宰,位及六卿之首。其后世子孙,独掌宋国朝政,长达二百余年。史籍《古今姓氏书辨证》认为,华督是中国第一个以华为姓氏者。
宋国司马孔父嘉掌握兵权,娶妻魏氏,容色美艳无伦。
有次孔妻魏氏归宁省母,在路上碰见华督,交车而过。华督赞羡,回头盯视不已。
华督:此是谁家之妇?既美且艳!
御者:观其车马御者,乃是大司马孔父嘉府上家眷。
华督:回至京城,你可散布谣言。便说国君在位十年,对外十一战,皆是孔父嘉力主为之。必杀孔父嘉,宋国方得安宁。切须机密,事成有赏。(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