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僚:却是为何?
冯亭:若是降秦,此后便为秦民,是叛晋国之祖也。赵虽属异国,但亦出于三晋,与韩国本是一家。且我举城降赵,秦王必将移兵向赵;赵受秦兵,是必亲韩。韩、赵同患,可以联手御秦,不亦可乎?
众僚:郡守英明,我等智不及此也。
计议已定,冯亭乃遣使赍持降书,并上党地图,前至邯郸,向赵孝成王求降。
赵王:上党既然不能抗秦,降我赵国为何?
上党使:韩王不能守上党,将欲弃之于秦。吏民皆愿降赵,不欲为秦奴。且本郡有城邑十七,愿皆入于赵国,于赵岂非大大有利?
赵王:依卿所云,此话倒也不错。
上党使:既是如此,便请大王发兵往救。若再延挨,事不及矣。
赵王贪其十七城,以为巨利,遂遣老将廉颇为统帅,发兵往取上党。
平阳君赵豹谏道:无故之利,谓之祸殃。秦蚕食韩地,拔野王,绝上党之道,自以为掌握中物。一旦为赵所有,秦王岂能甘心?且冯亭不入地于秦,而入之于赵者,是为嫁祸之计,以舒韩国之困也。王其察之!
赵王不以为然,立命廉颇出兵。
廉颇奉命,点起大军二十万,乃是赵国全部精锐主力,出离邯郸,前往上党。老将熟谙兵法,不敢深入险地,故不先去接收上党诸城,而是察勘地形,命军筑高垒挖深壕,固守于长平,以拒秦兵。并思就此决战一场,亦建李牧大败匈奴之功,甚至永绝秦患。
便在此时,探马来报:秦将王龁进围上党,冯亭坚守不住,请将军遽发大军前往救援。
廉颇闻报,乃命擂鼓聚将,当众说道:自今日起,敢有言往救上党者,杀无赦!
诸将面面相觑道:老将军与那赵奢,不愧是一师之徒,所发军令,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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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皆深信主将之能,故都齐声应诺,敬奉不违。
两月之后,上党守冯亭见赵援兵不至,乃弃城而走,率其吏民,逃奔赵国。
冯亭逃至长平,来见廉颇,诉说上党已失,深有恨怨之意。
廉颇反倒安心,安慰道:太守休忧,待老将杀退秦兵,再与你夺回十七城便是。
冯亭口中不言,心中暗道:这老汉便如吃了灯心草一般,说得倒也轻巧。
于是咕哝几句,带恼告辞而去,引众逃往邯郸。
廉颇笑道:这厮絮絮叨叨,好不耐烦。他既走了,我等备战,必使秦军片甲难回!
乃命大军展开,就金门山下列营筑垒,东西各数十座,如列星之状。又分兵三万,使帐前三都尉各引万人,分守光狼城及东西二鄣城;又使裨将赵茄率军五千,远探秦兵动向。
不则一日,王龁大军已到。因恃战胜之威,也不休整,便至赵军营前挑战。
赵茄不听廉颇禁令,恃勇领军出战,被王龁一乾刺死,五千游骑败回赵营。
王龁引军而进,距金门山十里下寨,分军攻打光狼及二鄣城。三战皆胜,赵军皆都弃城而走,败回大营。
廉颇不怪,对众将说道:秦军初到,其势正盛,再有敢轻易出战者,虽胜亦斩!
众将无不凛遵。王龁挑战数次,见赵兵不出,笑道:老师伯如此持重!
偏将王陵献计:可断金门山下杨谷涧,使水不东流,赵人无汲必乱,无不胜矣。
王龁:此计甚善!
于是从之,命出三千工兵,先将涧水筑断。至今杨谷之地,又名为绝水,便为王龁当年截断涧水之故。未料廉颇早有准备,命在营中预掘深井,故此饮水日用不乏。
秦、赵相持近半年,王龁不得一战,只得遣使入告秦王,请求退兵。
秦王闻报,召集众卿,计议对策。众卿有同意退兵者,有建议添兵再战者,各执一辞。
应侯范睢笑道:大军既出,此时若回,上党亦必得而复失,是谓前功尽弃也。
秦王:然赵军当住长平,固垒不战,如此奈何?
范睢:廉颇是我鬼谷门下弟子,身经百战,深谙兵法,王龁非其对手。此人不去,秦军难胜。然要去除廉颇,须用反间之计,更费千金,未知大王肯舍否?
秦王喜道:惟听先生调度,不必再告寡人!即命拨付千金,以供丞相使用。
范睢再命唐雎扮作富商,间道东入邯郸,用千金贿赂赵王左右,使其布散流言于朝:
秦将最惧马服君,以及其子赵括。廉颇老怯,屡战俱败,今为秦兵所逼,不日必降。
赵王先闻赵茄被杀,又闻连失三城,本来不悦。却不知此是廉颇骄兵之计,并以此震慑众将,不得轻易出战。复闻此流言,便即信以为实。于是遂召赵括,入宫问计。
赵孝成王:若使卿为将,能为寡人退秦军乎?
赵括答道:秦国诸将,只有武安君白起堪为臣之对手。如王龁等辈,何足道哉!
赵王:卿何出此言?
赵括:大王有所未知,那武安君白起,与我先父同出一门,皆师从于鬼谷仙师,习学兵法,才能不相上下。其自下山以来,为将二十余年,率秦军先败韩、魏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再攻魏,取大小六十一城;又南攻楚,拔鄢、郢,定巫、黔二郡;又复攻魏,走芒卯,斩首十三万;又攻韩,拔五城,斩首五万;又斩赵将贾偃,沉其卒二万人于河。战必胜,攻必取,威名素着。臣若与彼对垒,胜负居半,且须让其前辈,故曰颇费筹画。如王龁新为秦将,籍籍无名,且乘廉师伯老怯,故致猖獗;若使遇臣,如秋叶遇风,不足当迅扫也!
赵王大悦,即拜赵括为上将,赐金帛盈车,使持节往接廉颇帅印;复尽出举国之兵,又增益劲军二十万。
赵括车载金帛以归,进门后便即大呼小叫,得意洋洋。赵母闻声出门,甚为不悦。
赵母:何事大呼小叫,毫无稳重之态?
赵括:母亲常云孩儿绝非将才。未料今日得掌三军,辖四十万众,将战秦军也。
赵母大惊,不理其子,急入宫求见赵王,叩首谏道:我夫临终遗命,苦戒不可使我儿为将,说其是纸上谈兵,终将误国。请大王收其符节,另委他人!
赵王:赵括兵法精熟,你怎说其不可为将?是不舍乎?
赵母:妾夫为将,赏赐皆分赠军吏;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与士卒同休,每事不敢自专。今赵括一旦为将,东乡而朝,军吏无敢仰视。所赐金帛,悉归私家。以此岂可为将?
赵王:我以为是何大事,原来如此。孤意已决,且符节既授,岂可轻易收回?军政大事,却不是你家府中厨役,视作儿戏更换!
赵母见此,便知言不能入,遂叹息一声,伏地再奏:王若坚执不准妾奏,倘一旦兵败,请只诛赵括一个,幸无连坐妾身,以及妻子家人。
赵王笑道:卿多虑矣。果有此日,绝不连坐;席间众卿,皆是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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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母叹息再拜,只得辞王归府。赵括观察母亲颜色,便知奏请未准,遂嘻嘻而笑。
赵括:母亲尚犹未老,便如此不信孩儿才能,尚不如素不谋面之国君也。
由是打点日用行囊,装有十车,便如搬家;再到校场点将,征调各处大军,计二十万众,浩浩荡荡,出离邯郸,望长平进发。
唐雎时在邯郸,见赵括引军而去,急回咸阳,报予丞相。
范睢便奏秦王:廉颇既去,大事成矣!然赵兵总有四十万众,非同小可,仅只王龁,绝不能胜。除非武安君白起出马,不能了此事也。
秦王信以为然,更遣白起为上将,使王龁为副,亦再添十万精兵,点将出征。
白起奉诏出关,传令军中:有人泄漏某为主将者,斩。
廉颇正在长平大营,忽见赵括进帐,宣布赵王诏旨,继而索讨帅印。于是废然长叹,也不多说,验过符节,即将军籍交付赵括,独引亲军百余,自回邯郸去讫。
赵括升座聚将,重颁禁律,将廉颇此前约束尽行更改。又弃各处军垒,合并成一个连营;四十万众,延展百里之遥。
冯亭作为向导先锋,随赵括从征在军,见其如此调度,不由大惊,急出班切谏。
冯亭:将军若如此布阵,则若秦军断我粮道水源,则四十万军,不过十日休矣。
赵括:我鬼谷门弟子用兵,向来神鬼莫测,岂是你一君之守,所能预料耶!
固执不听。又以自己所带将士,全部替换廉颇旧将,并下严令:秦兵若来,各要奋勇争先;如遇得胜,便行追逐,务使秦军一骑不返。
上面一呼,阶下千诺,其声如雷。赵括大喜,乃命椎牛飨士,传令来日大战,定要生擒王龁。此时其还不知,秦军主帅,已易为父亲同门师兄白起。
白起到至长平,安营已定,与王龁相见,接其帅印兵符。
王龁甘愿为副,列班听令。
白起大集诸将,发布命令:命王贲、王陵二将,各率万人列阵,只要赵括引军来攻,便佯败而返,引敌来攻壁垒,便算一功。
王贲、王陵:喏!
白起:命司马错、司马梗二人,各引兵一万五千,绕出赵军之后,绝其粮道。
错、梗二将:喏!
白起:命副将蒙骜,引兵二万,只等赵军开壁追我,即便杀出,将赵军截为二段。
众将皆都听令,各回本营,自去点兵,依计而行。(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