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年塞外征战,扶苏迅速成为出色上将。不但刚毅武勇,信人奋士,且勇猛善战、屡立军功,深慰始皇之心。
扶苏宽厚仁慈、谦逊待人,作风迥异乃父,更深得边塞广大军民拥戴。
事件悬疑:后世史家皆谓,秦始皇派扶苏去蒙恬军中,与其一起镇守长城,乃是惩其与自己政见不同,因而赶出京城,远离朝廷。其实绝非如此,而本是极其高明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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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真相:蒙氏兄弟乃是帝国柱石,也是秦始皇最信任者。蒙恬位居大将军,掌握帝国精锐,威振北方,深受军民爱戴;蒙毅则位居上卿,不离皇帝左右,侍奉帷幄。两兄弟内外相辅,以佐皇帝及太子君储,忠心耿耿。秦始皇将长子放置边关,与蒙恬共领三十万大军,扶苏则近可躲避政治风雨,远有足够实力控制政权。以此安排,可谓用心良苦,可惜无法预料自己死期将近,未及确立扶苏太子之位,终被赵高所乘,使大秦帝国毁于一旦。
公元前210年,三十七年冬,秦始皇再次出游。
临行诏命,使左丞相李斯陪同前往,右丞相冯去疾留守咸阳。
始皇时有二十余子,长子镇守边塞,幼子胡亥最受宠爱,要求随父出游,始皇准许。
十一月,秦始皇到达云梦,向九疑山遥祭舜帝之陵。然后乘船顺长江而下,观览籍柯,渡经海渚,过丹阳,抵吴会,到达浙江边渚。
因钱塘江潮波涛汹涌,向西行驶百二十里,从富阳与分水之间狭窄处渡江。
随之登会稽山,祭祀禹帝,遥望南海,刻石歌功颂德。然后起驾返回,归经吴地,从江乘县渡江沿海北上,抵达琅邪、之罘。
因见大鱼,发箭将鱼射杀,接又沿海西行,到平原渡口而病。
始皇帝以为是自己射杀大鱼,得罪神祗,故此患病。便遣蒙毅折回会稽,祷告山川。
蒙毅走后,车驾继续前行。一路之上,秦始皇极其厌恶谈论生死之事,群臣中无人敢提“死”字者,太医也不敢主动请为皇帝诊病。
前面将至沙丘,始皇自觉病势沉重。因中车令赵高执掌符玺,便命其写诏给长子扶苏。其诏书只有八字:速与丧,会咸阳而葬。
诏书用玺,封固已毕,赵高却搁置未发。
秋七月丙寅,秦始皇久候扶苏不至,乃在沙丘宫平台驾崩,正是赵武灵王毕命之所。
丞相李斯因皇帝在外病逝,恐诸皇子生变,于是秘不发丧,命将皇帝置于温凉车中。
由是车驾不敢耽搁,立即返都疾行。一路之上,均由始皇生前最宠信宦官,在车驾右边陪乘;所到一地,上呈餐饭、百官奏报事务,皆与过去同例。
故此百官不知天子已崩,只道是病重沉卧,不能与众臣相见而已。百官所上奏本,亦皆由宦官从车中接受,并批复各郡县所奏要事。
当时只有李斯、胡亥、赵高,及受宠宦官五六人知道内情,而上卿蒙毅还未返回。
赵高暗道:秦王以离间计害我赵国君臣不和,使赵王罢黜廉颇,又杀李牧,故此灭国。我忍辱屈志,潜伏秦宫二十余年,不报此仇,所为何来?嬴政既死,所遗二十余子,扶苏最贤,且在外掌兵,又有蒙氏兄弟佐之;若得嗣位为帝,则秦国必兴,我大仇难报矣!
因思帝柩在外,驾前当权者只有三人。自己算是一个,最得胡亥宠幸;蒙毅最得皇帝宠幸,又是公子扶苏心腹,外出未还;李斯虽是秦朝忠臣,但为公子扶苏所忌。
赵高迅速权衡成败利钝,不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此日傍晚,彩霞满天;大风突起,沙尘满天。赵高假传始皇之诏,命车队停下住宿。
当夜传餐已罢,赵高安排内侍紧守始皇车驾,自己带着扣压未发遗诏,来见胡亥。
胡亥:大风之夜,风沙弥天,师傅不在营帐避风,来此何为?
赵高:皇帝驾崩之事,除你我及左相李斯之外,更无第四人得知。
胡亥:那又如何?
赵高:殿下请观此遗诏,其内容却只有我一人知之。今兼殿下,绝无第三人知者。
胡亥览其八字遗诏,心中怦怦真跳,低声道:师父之意?
赵高:而今皇帝驾崩,并无第四人得知。先帝遗诏,更无第三人知晓。而举国大权,又全掌握在我与左丞李斯手中。其间利害不问可知,望公子殿下,早作打算。
胡亥自然早就梦想能够登上皇帝宝座,只是碍于左相李斯,不敢轻举妄动。因听赵高一番挑唆言语,乃野心大起。但仍还有些犹豫,尚欲试探赵高底细,遂假作叹息。
赵高:公子叹者何来?
胡亥:父皇病逝消息,尚未诏示天下。丞相心意,又知如何?
赵高:公子不必瞻前顾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丞相心意,由臣为其决之可也。
胡亥:既是如此,便依师父行之。
赵高于是告辞,复至左丞李斯帐中:陛下驾崩之事,不可久瞒,如其奈何?
李斯:你实告我,陛下临终之时,岂无遗诏乎?
赵高:皇上确有赐给公子扶苏诏书,以及符玺,都在胡亥手中。今定立太子之事,只在相公与我口中,一言而决。相公以为如何?
李斯听出言外之意,勃然说道:公为朝廷股肱,怎可出此亡国之语!此事不是我等为人臣子者,所应议论之事耶!
赵高:以相公才谋勋略,并获公子扶苏信任而言,孰与蒙恬?
李斯:某皆不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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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既然如此,则扶苏即位,必用蒙恬为相。
李斯:若果如此,某引退可矣。
赵高:骑虎在背,尚能下乎?
李斯:公此言何意?
赵高:相公前因进言焚书坑儒,因而得罪扶苏,其谁不知?若果扶苏继位为帝,公终不能怀通侯玺印,返归故乡,结局显而易见矣!
李斯:若依公意,则其奈何?
赵高:公子胡亥仁厚,是可当皇位继嗣者。望相公慎思,早作定夺!
李斯闻此,脑筋急转,陷入深思。因想起当初公子扶苏,因谏坑儒之事被贬,必对自己怀恨;又恐扶苏一旦即位,蒙恬必为丞相,自己定必失去相位,以及全家富贵。
思索再三,由是深以为然,便与赵高共谋。
次日一早,风沙早息,朗日高照。车驾未及出发,李斯召集众臣,以托孤大臣之名,公布天子驾崩凶信。众臣听罢,无不惊骇。李斯不动声色,又以昨夜所作伪诏示于众臣。上面盖有红色玺印,大书一行字道:立皇子胡亥为太子,奉梓还都安葬!
十数日后,一份篡改诏书,由天使送至边北大营,向公子扶苏及将军蒙恬当面宣布。
天使宣读始皇遗诏:公子扶苏身为监军,多年来不能开辟疆土、创立功业,却使士卒大量伤亡;又身为皇长子,数次上书直言,诽谤父皇之过,日夜抱怨,不能获准解除监军,返归咸阳早立太子。将军蒙恬,不能纠正扶苏过失,并参与图谋,欲夺皇位。本应治以重罪,因思前有大功,故令扶苏与蒙恬自杀,将兵权移交给副将王离。钦此!
扶苏闻诏,伏地大哭,望天谢恩,起身进入内室,便欲自杀。
蒙恬纵身入内,一把扯住公子衣袖,说道:我闻陛下巡游在外,离京前并未确立太子。又派我率三十万大军镇守边陲,令公子担任监军,此乃天下重任,其立嗣之意甚明。今仅凭一使前来传书,公子便即自杀,怎知其中是否有诈?不如奏请证实,然后赴死不迟。
公子闻言有理,不由犹疑。
使者闻而大惊,急入内催促:若非天子亲诏,公子及将军三十万大军在此,下官怎敢擅入军营重地?若不及早了断,便是抗命,则其罪重矣!
扶苏被使者之言所惑,对蒙恬道:父赐子死,何需查实!
随即横剑在肩,勒颈自杀。
蒙恬不肯自死,使者便将其交给随行官吏,囚禁阳周。由是便命王离领军,改置李斯舍人担任护军,然后回报太子。
胡亥听说扶苏已死,对赵高及李斯道:蒙恬与国向有大功,并无实罪,还是放了罢。
李斯听罢,脸上变色。
恰在此时,军士入帐来报:上卿大将军蒙毅,代天子祈祷山川神灵求福,今已返回,候于营外,请求召见。
李斯闻罢愈惊,以至手足无措。赵高斜视李斯一眼,不耻其贪卑胆怯,对胡亥说道:
依臣所知,先帝欲举贤能为嗣,确定公子以为太子之意早决,并屡议于重臣。皆是蒙毅一直规劝谏阻,因其兄弟皆属意扶苏,不欲公子得立。今蒙毅身为上卿,手握兵权,若闻公子得立为嗣,必然唆使群臣,再起波澜。为免另生枝节,不如杀之可也!
胡亥闻奏,扭项以观丞相,询其意见,李斯终不敢言。赵高见状,只是冷笑。胡亥见李斯沉默不语,终咬牙答道:便依公车令赵公之言便了。
于是下令逮捕蒙毅,将其囚禁于代郡,等候斩决。
皇室车队于是继续前行,从井陉抵达九原。当时正值酷暑,始皇遗体虽然装载于温凉车内,仍是不免散发出恶臭,以至百步之内,人人掩鼻。
胡亥便指示随从官员,在车上装载一石鲍鱼,借其臭味以混淆腐尸之气。
又过十数日,皇帝车驾终由直道抵达咸阳,所幸一路平安无事。还都之后,李斯与赵高拥护胡亥先登大宝,继承皇位,随即发布为父皇治丧公告。
天下诸郡闻说始皇驾崩,无不惊骇恐慌,各上哀表。胡亥命将秦始皇葬在骊山皇陵,复将黄铜熔化后灌入,堵塞住地下深处外溢之水。欲问后事,请看下集。(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