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忘川

“我今生何求唯你!”

枕畔重楼的高台上感觉一丝云淡风轻,仿佛临渊而羡鱼,那种鲜活的感觉,无时无刻不陶冶着一种悠然而无拘无束的性情。默然的沉寂,瞻仰了高台上俯瞰一切,却淡然潇逸现的人,此处并是“临居高点”,府邸中最为巍巍高悬的地方,那份虎踞龙盘的气势,卧沉若伏。

当纤尘不染的石板簇拥的这座高台,如空中楼阁,仿佛云烟出岫,直到那位台阙之上披一身风华的人,呢喃自语的说出一句应景应情,却虚无缥缈而空匆如白驹过隙的话,顿时显得他很烦恼,世间的万千缠绕丝,剪不断理还乱。

他并是名邺,那个括易一室之主,继承“名玄拘”夙志,却“云重不见君,淡然潇逸现”的放达不羁之人。这句诗号是当世仅存足可与天下四绝媲美的的高僧愚拙大师所赠,然而他却娓娓道出下句道:“庭深不知处,拂动且行来。”

一直以来他都追寻动荡的山河万里,埋没了心中不尚且及的汝为青梅,郎为竹马的萌芽,原来自己还存有一丝奇妙的感觉,若不是结发妻子“薄如”被歹人残害,导致玉殒,殊不知心中那个“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的人儿,一句戏言,却也一语成谶。

所以临居高台,不禁喃喃自语,道出了这一丝足以慰藉的惆怅。

“这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的喜庆了,二哥,你的这杯喜酒,小弟我怎能不来喝一口,”名邺背襟迎风,挟着高倨而睥睨四方的冷硬,露出一丝堪堪可以欣慰的笑容来,听他孤陌的嘴角吐出一声浓重却又泛着闲逸的话,道,“只是你蔑视一切,莫不是最后像老大一般伤情的好”。说罢冷蔑的一嘲,颇为超脱凡俗,勘破红尘劫数的翘起不屑于一顾的嘴角。

此刻名邺一身平常的衣衫,让高台经历岁月的沉淀把腐化的痕迹给涂染,变得清扬而犀利,他外携冷峭的轮廓,勾勒出一副拈花一笑般的慈悲面孔,或许这是一种达到一定境界的修为,所显现出来的不怒自威。但随着自己的年龄偏大,越来越发觉,以前的往昔流逝才是最为的美好,思念一个人,原来也这么的伤情,不及珍惜,然而水中捞月,捞出来的仅是一个被代替的影子,那怕这个人是他的正室妻子“薄如”,那个性情柔软,却颇为倔强的神星邪,也是长久以来苦苦追寻查找的“神曲京”的姑姑。

“临城惊四夷,名赏秣陵中。”说的是名动宅的卿本佳人名凝,在触然发现根本的溯源,是祆教的精心布局时,怨憎于他的悖乱,自伤而死,这三个女人,她们皆是名家的女儿,但却痴缠了他的半身,在幡然醒悟还是爱着自小并玩闹在一起的“神曲京”时,所以毅然决然的放下这个曾今捏在掌心里且风雨飘摇的江南,去寻觅失踪的她。当初昏厥中的这个人儿,一头如瀑流写的青丝散开,露出了她本来的样貌,一时竟然瞧着痴了,就忍不住摸着她的发丝,说了一句:“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然而一语而落,她并被一名飞掠而过的人影所掳走,从此杳无音讯,消失无踪。这也许是一种劫难,人们常说“福兮祸所兮”,但劫后未归来的福兮,是否就是这样来不及抓住,就也流逝的了。

这场婚宴有点唐突,里面的隐晦可谓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但是江湖的风雨交加,注定了它的诡变,不是轻易的就能平息的了,外人看的出来,深谙狡诈诡谲之术的名邺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他未及现身,而是想一劳永逸,彻底斩断这些恩怨纠葛,当初他建立括易一室仅是维系这名动宅区区一隅之地的安宁,但是随着局势的改变,竟然惊动了朝堂,出兵围剿,不得已接受诏安,投入一代名帅吴明彻的帐下效力。那时宣帝中兴,朝局稳定,北伐之心盛极,开始一举收复淮泗等江北地区,一下并将矛头对准了盘踞在南徐州(广陵)多年的割据政权北城。

北城与武帝爷时府兵制度的两府,北城府同名,几乎与东晋时的东府、西府相若,不同的是两府建立者皆出至波谲云诡的江湖,但北城府也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的没落,早也铁血不再。而今北城就是当初名姓宗族的残存的余裔,他们的创建者并是号称宗师北城王的“明寂”,对于他的挑战,现在却还被人所津津乐道。

北城王明寂可谓是名邺的叔辈,在名动宅与自己的父亲号称宗师之名的日延缺惗熟,曾一起教导过他,而且他的名字也是当初的名姓宗族宗主名榭所取,所以他与之的深厚渊源,可以追溯到自己还尚在襁褓中,并也在名动宅内。

北城江边的一战,传扬了整座江湖,名邺的“大趁虚设法子”修炼到三个字决,并也承受住了北城王明寂惊天动地的杀魂,这培育了无数沙场将军百战枯骨的惨烈功法,被他的“字决”勘破,致使其落败,然而败后的北城王明寂却依然风骨犹存,未尝觉得赧颜羞愧,反而倾心堪折于他的坦诚之心,决定受降。名邺当然不敢让这位被他称作为“寂叔”的长辈拜服自己,所以和盘托出隐藏起来的身份。当北城王明寂知道眼前的这位惊绝于世的人竟然是当初的日延缺之子时,且惊且喜。果然还是名榭慧眼识人,替他取名名邺,业者堪耳,如若他当初经历名凝的痛恨,让他授首于将军剑下,怕是如今也不有继承“名玄拘”衣钵的“括易一室”。

南朝不知有陈主,必晓中流砥柱一府宅,而这曾今的大名府,由宣帝爷陈顼亲赐牌匾,挂上了“名动宅”这三个龙走北斗的大字,不禁羡煞了多少江湖的门派及世家大族。这些东西纵然是浮名,却也牵绊、羁留住了他本欲离去的脚步了,不及抽身脱离,早也陷入世俗的猜忌与不轨之心。

这也是最后功成名就,却仍旧逃离不了被忌惮而人心不古的难测。

——辚辚萧萧,才是归宿。

自此君王不再早朝,始是新承恩泽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