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惊起处
“来!”
甘修雎为之一喝,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逐渐蔓延、恢宏。刹那间让天地间为之色变,只见一道犀利雄浑的剑气四溢,那阔如苍翠的峰峦巍迭而迸发出嗤嗤戾气的锋棱竟然仿佛把一切都静寂了下来。
不见硝烟蒸腾,却依然锐不可当。
“若有杯酒可寄月,何必满衣尽风尘。”(雅荷淡香的诗《唯美古风.古语》)这一剑已经超脱了凡俗,将无尽的寄情心思,全数填满胸怀,这已经不是凡尘一剑了,它的造诣与虚实遥相呼应结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的阻挡能掩盖这剑锋的无双风华。
甘修雎微微错愕,他不明白短短数日不见,这位柴樵耕耘的不凡之人,进益与日俱增,竟然达到如此划破虚空的境界层次,似流星一般,光芒璀璨。虽然无比耀眼且披靡所向,但此刻却依然无法避过这道剑锋的裹挟和焦灼,看来这雪手勤离一代宗师的漫长境界又更上了一层楼,不禁为之喝彩,他的对手,怎可如此的耽于平凡,不鸣则已一鸣并旷世惊人。
不但惊艳,且摧枯拉朽。
急剧的剑气肆略,混沌的似将一切都包裹了进来,就连处于凝神静气一直蓄势以待的末牢军师黑长齿都不禁为之膛目结舌,这一剑已经超出了凡俗之流的范畴,直追号称剑道魁首的一代宗师譬喻为天下为白的那位惊绝当世的高人,他自诩为算无遗策,谋划当局,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这风华绝世的一剑,且看甘修雎如何化解这一剑的器动四方。
雪手勤翻动脉腕,把所有的退路及变化破绽都一一堵死,当初京畿近郊一番交手,他知道这是凭身劲敌,所以一直以来都寻求突破,希望能在有朝一日,扳回前局,如此前誓诺言尽显,他没有犹豫,阔剑看似囫囵抡出,却画地为牢,辗转锐利,将所有的事物都完美无瑕的吞噬了进去,那份天诛地灭的威慑,尽数笼罩,如同遮天蔽日的阴霾一般,层层围裹的卷腾过来。
袁远肖渐渐陷入沉思,他没有加入战团,是因为他锐气也消,更有来自山门昆仑的水千山横加阻拦,他想要出手也是无果,此刻既使雪手勤与甘修雎两败俱伤,与他们何益,想来于他存有意见分歧的黑长齿选择暂时隐忍,可见他也没有把握可以一举击溃这括易一室最后一道颇为棘手的屏障——内室之主号称折戟的甘修雎,所以他们也想看看这当世极为瞩目无双的两人究竟如何收场。
而一直包藏祸心的诸人,都不敢轻易的上前打扰,因为他们明白此时也到了最为关键的当口,任何的举措与动作都将于事无补,反而会拖延事态的发展,让这一场乱局无休止的延长下去,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而偏偏雪手勤的这一搦战,无疑是他们一步先遣的前锋棋子,他们不愿冒死赴战,所以有人前来破局,又何乐不为,到乐的轻捡便宜。
甘修雎定神回复,他不想让这足可毁天灭地的威势分散了心神,如果想要破解这一剑近乎无敌的锋势所向,他必须要凝聚力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涅盘重生境界,而那无法积蓄力量的大俗大雅“一览众山小”功法,感觉体内蓄满充沛,厚积薄发,一时忍耐不住,凌空一指迸于指间,冲着激流若漩涡的剑气中心直直的戳了过去。
“这是演变的‘将倾一怒’,共六式,甘兄可要小心!”雪手勤悠扬的声音不断响起,而拨动宽厚的重剑,随着啸厉的风声犀利,那份倾轧若船舵扎扎的实实在在感觉,仿佛碾压碎灭的轮毂压扎,甚至动弹不得,任其自生自灭。不料扑扑一股冷峭的气流冲击而来,他的剑气漩涡突然被硬生生的隔开一道缺口,从中伸出两根睥睨众生的手指头来,看来这就是那足可绞断他绝尘一剑的惊艳所在,这甘修雎果然像初见时的那般浑若天成,甚至无懈可击,没由来一阵恓惶,当初祆教未崩塌时,曾一度认为这个靠着其叔父傅虚设不假正经公子哥儿的姻亲关系而谋得的暗教之主,今番看来有失偏颇,此刻需要重新看待一番了。于是重剑起锋,遮云蔽日一般猛烈的劈砍下去。刹那间但觉千层浪似的翻滚,这种源于锄禾劈柴,看似愚笨蛮力的力道,其实也返璞归真,化繁为简,从锋利的剑刃中迸发出来的丝丝戾气,也越来越凶险难测,连四周一直被阴霾烟尘笼罩的缓缓火势,竟被瞬间催发的如同风火中的柴薪,噼噼啪啪的猛烈至极。
甘修雎微微一棱,皱起了眉头,他的凌厉一指恰恰戳中气劲的漩心却因无法摆脱刚猛无比的雄浑剑气,所以僵持在哪里,不料雪手勤猛地一剑劈砍下来,毫无花俏与技巧,实实在在的如旱地拔葱的戮力一着。两人仅交手一招,但其间的修为与造诣也登峰造极,不但化凡腐为神奇,更隐含发人深省的奥理在里面,若非敌人层层逼迫,紧紧扼制的让人无法喘过气来,他们也不会如此的以命相博。
雪手勤顷刻之间化身杀神下凡,戾气满怖,凌厉无比的剑锋剖开坚硬如鞘壳的防线,口中仍旧厉声喝道“第二式,大雪…堪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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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剑气冲拂,顿时把整座武场都囊缩在那强悍如斯的裹挟里,似乎碾压成粉齑,诸人都在暗自祈祷,希望两人俱都在这样凄厉又厉怖的斗击之下,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
台墀上,陈玹陌深深的瞥了一眼,他既希望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但其倨傲的心中却又是似海翻腾,不甚高兴,因为他此刻的手段并不高明,而且流于下乘,倘若他在同等的情况下,能够有此勇气,敢直面那位号称是“折戟”沉沙一慰江南的须眉男儿,于是不禁黯然神伤,终究还是站于幕后操控,无法一拳一脚搏得显赫的名声。看来他的路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走,不然焉能有哪些魑魅魍魉及跳梁小丑来粉墨登场。
甘修雎淡淡的一笑,他知道自己的气运也尽,这不过是仿佛如昙花一现般的回光返照,在力拼来至落庭的长老袁远肖时也是强弩之末,雪手勤的将倾一怒也把剑术境界提升至极致,他根本就无法掩至其锋势所向,况且那怕在平时臻至饱和的最佳状态时,应付起如此强悍可遮掩其日月星光的剑式,竟没有必胜及稳妥的把握,虽然那初窥殿堂有些武学造诣的“一览众山小”功法堪堪能够抵御,但此刻的他也如同烛台的烧蜡一般,在渐渐的燃烧殆尽,能熬到现在,也是奇迹,如今怕是会要授首在此无比雄浑的剑刃之下,顿时感觉一切好似解脱了,而抵在剑气漩涡之处的凌厉一指,竟有了灵性一般,戳破了那密集如冰销犀利的气层,而那势沉力猛劈来的锋棱“嗤嗤”如渊底的寒冰,刹那之间就罩住了他。如此高悬于顶,仿佛命悬一线的被执手掌握,不禁为之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