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如梦,梦境中醒来,所见到的往往是比噩梦更残酷的事实。
谢灵烟张大嘴巴,脑子仍是空白,手已颤颤巍巍的探向张毅之脖颈,入手却是一片冰凉,脉息更是半点也无。
她觉得该缅怀这位师兄的过往,但却记不起这张毅之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做过什么丰功伟绩,到死,他也是平平凡凡,无声无息,一如他活着时。
最后,浮现在谢灵烟脑中的却是幼时玩闹的场景。记得她七八岁的时候,在雪天玩过雪后,就是像现在一样,恶作剧般的从背后偷偷把冰冷的小手探进张毅之脖颈,张毅之不躲也不叫,只回过头来冲她憨憨的笑,对她说,“师妹,手凉了吗?我给你暖暖。”
她恶作剧不成,气得给张毅之起外号叫“木炭”。
木炭,多贴切的外号,又黑又木,毫不起眼,不可能发出绚烂夺目的火焰,却总能在被人忽视的同时给人温暖。
只是如今,她的手又冷了,这块木炭却已燃尽。
不知不觉,眼泪已在谢灵烟眼眶中打转,商影却低声道:“走吧,现在不是给你流泪的时候。”
渺道人见她神色,劝慰道:“谢丫头,六道恶灭虽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但我们人数依然占优,稳住阵脚后,未必没机会报仇,所以现在先得收敛心情,与众人,与盟主他们会合!”
“晚辈……明白!”谢灵烟点了点头,立起了身子,现实不是幻境,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个身披七彩祥云的公子自天而降,排危解难,英雄救美。
危机四伏的阵中,还会有更多人死去,而生者连收敛他们遗骸的时间也没有,因为,现实往往比虚幻更残酷。
谢灵烟将泪水冻结在眼眶中,带着一身彻骨寒意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清冷的背影渐行渐远,此处温度却似又低了几分,方才还火焰炽热之地竟飞起了雪花,晶莹剔透的六角冰晶飘扬而下,覆盖在张毅之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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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人间城郭中,宿沫峰首座陆真吾一剑洞穿最后一个阿修罗,可这阿修罗却如雾一般转眼消散。
“又是假的!”一腔怒火击在空处,陆真吾狠声骂着,一屁股坐在城跺上喘着粗气:“这慕紫轩倒真是个灾星,我便说受他邀请总没好事!他逞能得罪六道恶灭,却平白把凌霄剑宗卷入麻烦之中。”
一旁季明霞一边将臂上绷带扎紧,一边正色道:“师叔祖,此处非比宗门之内,望你谨言慎行。”
“怎么,你都教训起师长来了!”
“晚辈不敢!”
陆真吾嘲道:“哼,你有什么不敢,莫以为贫道不知你们的事,自打你来到司天台见了慕紫轩,就跟失了魂似得直勾勾的看着他,旧情人未死让你心里乐开了花,迫不及待的要投怀送抱了吧,难怪不将师长放在眼中,莫不是打定心思背出师门投入司天台,寻你旧情人重温旧好?”
季明霞面色不变,眼睛环扫四周示意道:“师叔祖,你只顾逞一时口舌,却不想想,我们好不容易聚集这么些人,你声音若是再大些被他们听去,他们岂不是当我们凌霄剑宗胆小怕事?坏了我派名声都是小,若乱了众人军心,恐怕真要全军覆没于此了!”
城郭上除了十三个凌霄剑宗的教习和弟子,尚有二十余个其他门派修者,算是聚集了不小的一波,但此时依然疲于奔命,损伤惨重。
只因为敌人的攻击一波接一波,但令人气恼的是,人间道与修罗道阵法结合,攻来的阿修罗总是虚多实少,众人谨慎对待,却往往对上的只是一堆幻影,最后徒耗真气。此时可谓个个心里不痛快。
陆真吾自知方才确实急怒失智,却嘴硬道:“贫道自有分寸,方才也压低了声音,不用你这小辈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