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锐呵呵一笑:“有官方巡逻,还这个鸟样?”
“这些年浡国也是运气不好,内外打了好几场仗,前两年还遇到蝗灾。我听向导说,浡王从上位以来推行过两次新政,但民生不仅毫无改善,反而让官员中饱私囊。浡王一怒之下又大开杀戒,处死不少官员。”
不是浡国不想管,是管不好。
一阵风吹来,董锐肩上的鬼猿忽然直起身来,努力嗅了几下,然后就跳到就近的树枝上,一路荡走。
董锐和贺灵川就停下来等它。
约莫十几息后,鬼猿又荡了回来,附在董锐耳边叽叽叫了几声。
这猴话只有董锐和伶光能听懂。
董锐翻译:“它说路边这片密林深处,也就是五十丈外,有十几具尸骨曝于野,都已经腐烂。还有几条野狗在那里吃饭。”
众人也不往里走,继续赶路,金柏道:“那就是走错路的下场。我雇来的人说,有些本地向导要价很低,其实跟山匪沆瀣一气,故意给商旅指错路。这样山匪打劫之后,也会分他们一杯羹。”
“会请这些黑导的,都是没什么钱的小行商,人数也不多,正合盗匪之意。”
“甚至路边有些客栈也是黑店,给客人放药洗劫一空,或者把妇孺绑去卖钱。所以,走这条路最好不打尖不住店,直接赶到目的地。”
贺灵川听着,却想起了鸢国。
当年他随贺淳华的军队从黑水城走到敦裕,一路上也见过无数人间疾苦。
山匪、黑店、流民、荒村,一应俱全。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又道穷生歹意,看来哪里都一样。
这里的山匪敢在官道主路边上直接杀人,当年仙灵村里的悍匪败寇也追着贺淳华几百人的正规军,跑了几十里山路呢。
相形之下,百列、庆国地盘虽小,却富庶得多,也太平得多。
众人正说话间,路边的茂林突然有人大喊“救命”,声音稚嫩。
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冲上大路,就拦在众人马前。
贺灵川等人早就听见踩断树枝的声音,有意控住座骑,否则这人鲁莽挡马,怕不是要被马蹄践踏!
再一看,是个四五岁的男童,粗布短衣上两个补丁,但模样生得周正,脸蛋上全是被树枝划出的血痕,额角上还磕出一大块乌青,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救命!”贺灵川的座骑一让,他又要上来扑马蹄子,“救我爹娘!”
贺灵川拍拍马儿脖子,让它稍安勿躁,一边问男孩:“你爹娘在哪?”
“他们要抓我!”脸上的泪和血混在一起,男孩往身后指,“他们抓了我爹娘!”
林子里簌簌一响,好像又有脚步声,但没人出来。
贺灵川循声看了一眼,手腕一抬,袖箭嗖地一声就出去了。
下一瞬,林子里响起一声惨叫。
董锐肩上的鬼猿立刻跳进林子里。
也就三五息后,有个人被扔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滚到贺灵川马下。
想来这人追孩子追到路边,见贺灵川等人高马大,不敢出来。
他腿窝上扎着一支短箭,起身就不痛快了,被贺灵川顺手摸出的腾龙枪抵在咽喉上,一下就不敢动了。
贺灵川问他:“这孩子父母呢?”
这人小心翼翼往林子深处一指:“那、那边。”
“还活着?”
“活着活着!”劫匪赶紧道,“我们没伤他们性命啊!”
马背上的伶光插话:“你追这小孩做什么?”
劫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金柏在一边抱臂道:“想来是要抱走幼儿卖钱。”
贺灵川再问:“你们有多少人?”
“五十……”
话音未落,枪尖一晃,在他肩膀扎了个洞。劫匪大叫:“十六,我们一共十六个人!”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枪穿喉,前进后出。
贺灵川抖掉枪上死人,轻描淡写对金柏道:“诸位稍候,我去去就来。”
这位翻云使好枪法啊,金柏抱起男孩放在鞍前,点了点头:“好。”
贺灵川和董锐策马奔入林中,不出七八十丈就赶到事发地点。
这儿是一处缓坡,距离大路其实不远,只是树林太密,呼救声传不过去。
受害者是一小队行商,七男一女。男的都被绑缚在地,女的被按在地上施暴,大概就是男孩的母亲。
另一名劫匪已经在解裤腰带了。
距离还有十丈,贺灵川拔出浮生刀,顺手投掷出去。
那道寒光打了个旋儿,擦着树缝就过去了,连个叶片都没伤着,却从施暴的劫匪颈上划过。
大好人头高高飞起,鲜血溅了妇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