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诸人齐齐变『色』!啸声初始应在数十里之外,下一刻『逼』至千丈,转瞬近在咫尺!
支狩真依稀望见远处的山野上,一头犹如远古神话中的怪兽裹着滚滚尘烟,不断迫近,小山包般的身躯上下颠簸,震得大地颤抖,泥石崩塌,草木植被犹如波浪起伏。
“是繇猊……”王子乔怔了一下,语声轻得像一缕烟。这是大破灭前的赫赫凶物,由九头相柳与狻猊杂交而生,足以力抗炼虚合道的修士。不想天地重生之后,他还能再睹此兽。
往事恍若风雨打来,王子乔默默伫立,任由冰凉的时光湿透胸襟。
繇猊?为何自己从未听说?支狩真极目细瞧,这头怪兽狮头鹿角,双眼亮如灯笼,闪耀着邪恶而残忍的血光。滑腻的庞然身躯像数十条巨蟒盘绕而起,长尾拖曳在地,疯狂拍击。
支狩真这才惊见,繇猊长满浓密鬃『毛』的脖子,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
它正被人一路拽着狂奔!
支狩真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一边疾掠,一边发出穿云裂石的惊怖啸声。他颔生『乱』须,肤『色』蜡黄,五指似钢筋铁锁,扣死繇猊脖颈。巨兽狮头狂摆,血口怒张,蟒身一圈圈缠住大汉上身,狠狠勒紧。
豪啸声由远而近,戛然而止,掀起一片激扬的泥瀑。
直到此时,支狩真才听到繇猊震耳欲聋的大吼。先前,竟是被啸声彻底压没了。
大汉站定下来,目光淡然一扫,道门众人不由汗『毛』倒竖,心跳加快,竭力运转全身清气。
“终究来迟了一步。道安秃子,洒家有负你的所托!”大汉立在众僧尸首当中,浓眉微微一蹙,仰天长叹,旁若无人。
繇猊凶光四『射』,狮头竭力挣扎,蟒身一次次膨胀、收缩,发力向内箍紧。『色』彩斑斓的蛇鳞片片竖起,边缘锋锐,散发冰冷的刀光。
支狩真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荒唐感,道门高手齐聚,大汉又被凶兽缠住,偏偏无人敢轻举妄动。
“罢了,有生必有死,洒家也尽力了。”大汉用另一只手拿起腰系的青皮葫芦,仰头猛灌了一大口,任由酒珠滚洒『乱』须,闪闪发亮。
“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故?”张无咎按捺不住,率先发问。他双手藏在袖子里,悄悄掐动道诀。只要稍有不妥,玉皇玄穹清气立刻镇压而出。
“当然是来救这些秃子,可惜他们运气不好。”大汉抹了一把湿漉漉的『乱』须,摇摇头,“你们的运气也不好。”
众人听得心头一紧,九仞戒备地后退一步,飞来峰托在掌心,金芒流转:“阁下不似佛门中人,莫非你的师门和佛门有什么交情?”
大汉又摇摇头,猛灌了一口酒。全然不顾繇猊咆哮如雷,蟒尾狂甩。
张无咎心念微动,此人与凶兽相互牵制,怕是一时难以脱身。不由胆气一壮,沉声道:“此乃佛道之争,阁下何必来赶这趟浑水?”说罢刻意瞅了清风一眼,到底是寒门出身,卑微道童,全无一点领袖担待。
“佛道之争,不关洒家鸟事。”大汉神『色』悠然,『露』出回忆之『色』,“不过十八年前,黑河水灾泛滥,洒家撞见一个叫道安的秃子,不惜自家『性』命,拼死救了两岸数百户人家。洒家看他顺眼,交了这个朋友。既是朋友相托,岂能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