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荇拉着田静,也没敢跑,怕摔着她,只是速度稍微快了一些,带着她往岭下走。
下了岭,后面的路田静就熟了,陆荇赶着回家,就把田静送去了田远那边。
一路上看到村里人有条不紊的把谷子耙拢来,罩上油布,又拿石头把油布的边缘压严实了。
陆荇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这种天,看着要下雨的时间不短,林来娣应该是要在五大队住一晚了。
她进门便问:“顾哥,楠哥,要下雨了,还进山吗?”
顾流之早已察觉到天气的变化,丝毫不以为麻烦,坚定的说了一个字,“进!”
下雨天人就更少,更方便他去搜寻线索了,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还能不能留下什么东西。
第十四章
陆荇从家里翻出了早些年陆建军做的雨披,还保存完整,只是只有两副,她有些为难。
“陆楠可以不去,你带我先去探探路。”
陆楠撇撇嘴,“顾哥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旅游玩耍的,没有雨披怎么了?没有雨披我就不能去了?”
“轰隆——”
他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雷声响起,大雨瓢泼而下,陆楠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说什么?坚持跟着去?
这么大的雨,把他淋坏了怎么办?若是顾流之没有受伤,他倒是可以说让他穿雨披,顾流之淋着,毕竟顾流之体质好。
陆荇和顾流之穿好雨披,见陆楠还幽怨的看着,陆荇犹豫了一下说:“楠哥,你要不就在我家等着吧,我妈今晚应该不回来了,等下你一个人回知青点他们会不会觉得奇怪?”
听到这话,陆楠更是幽怨,他幽怨的垂下眸,幽怨的点点头,幽怨的答应了一声,“好。”
直到陆荇带着顾流之出门,他都没再说一个字。
对于这边的后山,陆荇简直熟的如鱼得水,仗着一把子力气,她还有去跟老虎、野猪碰碰面的想法,只可惜一直没实现过。
这边山里,据说老虎不多见,野猪还是有不少的,前两年年底,队里专门组织的猎队就上山打到过。
陆荇在前面带路,偶尔有难走的地方提醒一句,发现顾流之是真的厉害,他走山路跟走平地没有区别,非常稳。
之后便没有多嘴提醒了。
一直走路实在闷得慌,旁边有个人还不能叭叭,陆荇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哥,你们是来找人吗?找什么人啊?”
又是那种想杀人的眼神,陆荇现在不怕了,也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觉,反正她又不是敌特,她一点都不担心被这个军人灭口。
顺便还又提醒了一句,“顾哥,眼神,收一收,也就是在我面前,在别人面前你可得控制住,你现在可不是军人,不是营长,你就是个病秧子,要装,就要装全套。”
顾流之身上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
他觉得陆荇说得对,既然要装,那必定在所有人面前都得装,不然很容易一不小心就露馅。
为了这次的任务,他准备了许久,他也是第一次接这种任务,运气不错,遇到个贵人。
要不怎么说陆荇是贵人呢,他俩往山里走了没多久,就碰到一个顾流之第一天来就怀疑是敌特的人。
那人在山林地区十分熟悉,行动迅速,顾流之老远就察觉到了,拉着陆荇躲了起来,右手把她的头按下来,左手就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嘴。
刚开始陆荇还一头雾水,直到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她转头看向躲在她旁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顾流之,觉得这人真是好生厉害。
那么远就感觉到有人靠近了。
若是顾流之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告诉她:这是军人的本能。
来人批着一副大雨披,头上戴着蓑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清他的模样。
到顾流之从身形上判断出,此人正式知青点的魏刚,他果然有问题!
等魏刚从他们面前过去了许久,陆荇才摇了摇头,顾流之这才松开了她,“抱歉。”
他的声音有些许嘶哑,作为一名军人,他不想怀疑任何一个人,但总有人为利益所驱使,丢了作为国人的魂。
“没事。”陆荇小幅度摇了摇头,问他,“那人看着好生熟悉,我刚刚看到他半张脸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顾流之本来没想告诉她,怕她知道之后再看到人会不自然,大惊小怪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但现在她已经看到了半张脸,回头说不定看到魏刚时突然想起来了,更容易暴露,顾流之觉得还是告诉她让她有个准备比较好。
“是知青点的魏刚魏知青。”
陆荇把刚刚看到的那半张脸跟魏刚的脸做了下对比,果然是对得上的,冲顾流之竖了个大拇指,“顾哥,你居然这么快就记住知青点的人了,真不愧是营长啊!”
她推崇备至的样子让顾流之嘴角隐隐有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也不错,回头如果进行专业化的训练,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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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专业化的训练?顾流之不会真想把她弄去当兵吧?陆荇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反倒顾流之开始跟她打探起来,“小草,魏刚是什么时候来这里下乡的?”
“就比你早那么几个月。”陆荇对知青点还是很熟的,“他家里条件好像很好,是知青点出了名的老好人,经常不计报酬的帮助其他人,在知青点口碑不错。”
说到这个,陆荇忍不住想笑,“当初他刚来的时候,看到谁都想……释放一下善意,结果被村里一个女孩误会他对她有意思,回家要死要活的要嫁给他,连两情相悦的话都传出来了,说他不娶就是耍流氓。”
“那事别说在三大队,就是附近的二大队跟四大队都很轰动,后来也不知道魏刚是怎么解决的,那家的女孩也不说嫁给他了,很低调就嫁给了外村的一个小伙子。”
有这种能力,看来他的猜测无误了,魏刚确确实实就是有问题的。
“顾哥,他跟你的目的一样吗?”
陆荇已经从顾流之的言行判断出,魏刚跟他,绝对不是一伙的,既然不是一伙的,要是目的又一样,那魏刚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她不明白,这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地方,为什么会被人盯上,他们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陆荇紧张的看向顾流之,一时间忘了看着脚下的路。
就听到顾流之说:“嗯,目的一样,你也不用瞎猜,不用试探,该告诉你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我还怕你被别人利用做出什么不利于我任务的事。”
“我不……”陆荇回头紧张的只说了两个字,而后一个踉跄,脚下突然踩空。
这是村里人挖的捕猎陷阱,原本该是有个记号的,但是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掉了。
顾流之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把她扯了回来一手抱住,“陆小草,在山里还敢不看路,你是不是嫌活的太长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片温润。
陆荇撑大眼睛,屏住了呼吸,近在咫尺的侧脸让她不敢做出丝毫动作,“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从对方紧贴着自己的胸腔处传来。
她伸手想推开他,却误伸进了他的雨披中,微凉的手与他滚烫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来了个亲密接触……
第十五章
陆荇简直尴尬的想用脚抠出三室一厅,她默默的将头稍微后仰了一些,红着脸说:“顾哥,可以松开我了。”
“小丫头!”顾流之轻轻松松的将她放到一边的地上,还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脸红个什么劲,小朋友。”
在地面上站定的陆荇这才发现顾流之头上的蓑帽不知何时掉落了,雨水顺着他精炼的短发往下流。
完了,他的伤口今天才重新包扎!
“我没事……”
顾流之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陆荇打断,她不容他拒绝,从自己头上摘下蓑帽给他戴上,而后跑去捡他那件被风给吹远了的蓑帽。
回来之后拉着顾流之的手往回跑,“顾哥,你那个伤,我不能冒险,万一沾了水感染发炎就麻烦了,你是军人,要死你得死在战场上,你现在赶紧跟我回去看看伤口有没有弄湿,换身干净的衣服,他找了几个月都没找到,你耽搁这半天一天的算什么事?”
顾流之被拉的愣了零点五秒,随即身体本身的反应跟着陆荇跑了起来。
一路上只听到雨不停的往下落的声音,仿佛撞在顾流之的心窝里。
他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家人朋友也都一直觉得他身体强壮不会出什么事,甚至就在他进手术室生命垂危的时候,他的父母还被姐姐妄图自杀给哄回了家……
如今,居然有人跟他说,“你那个伤,我不能冒险”“要死你得死在战场上”。
这种程度的伤,他不是第一次受,这样脱离部队单独出来执行的任务,他也不是第一次接。
却有人第一次告诉他,他的伤,很重要。
顾流之想了想嘴,喉咙跟扁桃体发炎一般被堵的死死的,那句“我不要紧”已经升到咽喉管了,还是被他吞了下去。
算了,就算是领导们也多次跟他说,任务迟个半天一天的不要紧,跟他们相比,郭嘉更不想因为那些不确定的财富失去他们这些已经拥有的宝贝。
所以他难得听劝一次怎么了?
陆荇拉着顾流之一路飞奔回自己家的小院子,好在两人都是跑上路的好手,没有谁拖后腿。
院门敲响时,趴在堂屋桌子上打盹的陆楠被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是,陆荇她妈回来了?
“楠哥,是我们,快开门。”陆荇焦急的声音传来,陆楠这才放下心来,小跑着去开门。
陆荇把顾流之拉到堂屋,去房里取了干毛巾给他,“顾哥先擦擦,把衣服拖了吧,我看看纱布湿了没有。”
原本看着陆荇那么着急的模样,陆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听到是怕打湿了纱布,他的担心一瞬间就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些想嘲讽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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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顾哥,就这么点事,你还需要急匆匆的回来处理伤口?有这呢弱?”
陆楠逮着机会就像损顾流之几句,谁让他从小到大都是身边人的榜样,别人家的孩子,要不是他们家爷爷关系好,他指不定也跟其他人一样会嫉妒疏远顾流之。
被嘲讽了的顾流之默默的脱衣服,任由陆荇检查腹部的纱布,低眉顺眼的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陆荇看到纱布只是边缘湿了一点点,松了一口气,“还好咱们回来的早,伤口应该是没有沾到的,这纱布得重新换过,顾哥你忍一下,我先帮你消毒。”
这小心翼翼把顾流之当瓷娃娃的模样看的陆楠感觉牙酸。
他忍不住跟陆荇说:“妹子,就这点伤,不用搞的这么重视,你就当他是个正常人就行了,他以前的伤口还深,泡在水里执行任务回来伤口都泡发了,你猜怎么着,人还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
之前他着急也是因为怕陆荇几拳把顾流之伤口缝的线给打开了,这里的卫生院,可不见得有那么好的缝合技术。
陆荇跟没听到似的,按部就班的给顾流之的伤口消毒,重新缠上新的纱布。
全部做完了,她才很认真的看着陆楠。
“楠哥,不是这么算的,顾哥以前受过的那些伤,都是为了出任务受的,再严重他都没有声张,那是他低调勇于承担的品质,不是我们丝毫不在意他的理由。”
顾流之听的头一点一点的,还冲陆楠嚣张的挑了挑眉,神色好似在说:听到没,那是我低调勇于承担的品质。
而后在陆荇看过来的时候又微微低头,眼眸低垂,仿佛从未抬起来过。
气的陆楠发达的胸肌起伏不定,心里直说顾流之之前学的那些表演还真的不是白学的。
陆荇抿唇看着顾流之,她觉得她是很能体会顾流之扛在肩头的责任的,虽然她没有那么多的民族大爱,但是自从她来到这里,她就知道,那个软弱的妈妈和那个病弱的弟弟,会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责任。
为了这两个责任,她不会再喊苦,也不会再叫累,所有压在她肩头的事情她会努力的去解决,并且云淡风轻的跟她们说:“别怕,我在。”
他觉得顾流之也一样,但凡他喊一句痛,呻吟一声,得多少人扑上去关心他照顾他?
可是他没有,他把所有的伤痛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扛过去了别人只会说一句,这孩子体质好,恢复快。
顾流之只觉得此刻心很涨,仿佛有一颗小草苗苗撑开他心里的土,破土而出,两颗嫩芽在他心里摇摆着,挠的他的心痒痒的。
他不动声色的恢复成一副病弱的模样,抬头看着陆荇,认真且气虚的说了一句,“谢谢。”
这副模样把陆荇逗乐了,她捂着嘴笑,笑完告诉顾流之,“顾哥,扮演病秧子,气质上很像了,形态上,还差一些。”
“你会?”顾流之问出口了就想到,陆荇的弟弟,可不就是个病秧子嘛,实实在在的,早产儿,体弱多病。
想到这一层,他笑道:“看来以后还要多麻烦小草了。”
“问题不大,回头跟杨爷爷申请一下,你们就把房子建在我家旁边,理由都是现成的,刚好你病弱,而我跟我妈,恰好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这样的话,远离知青点,远离村庄,靠近山里,他们做任务就更为方便了。
顾流之经常跟陆根宝在一起,扮演病秧子也能更像几分,还可以避免引起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