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洒下来。
锅子热气腾腾,大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一碗一碗的热粥被递到了流民的手中。
这些流民大多是拖家带口,但从雍州流亡走来,每家每户基本上都少了人,不是孩子病死,就是老人饿死,也有人全家死绝,孑然一身,各有各的凄惨,但这一碗粥,暂时让人忘记了那些惨痛的事。
他们捧着碗,仿佛捧着这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小口小口,无比珍惜的喝着,生怕喝完了就没有了。
一个头发全白的妇人正在给一个年轻的男子喂粥,那男子刚喝一口,就开始呕吐,浑身抽个不停。
妇人顿时慌了:“烨儿,你别吓娘……”
边上的人同情道:“他病了大半个月,怕是熬到头了,好在咱们现在安定下来了,好歹能有个葬身之处。”
“不,我的烨儿不会死!”
妇人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都跟着叹气。
这一路逃荒,这种事情见太多太多了,他们自己的亲人也是这样,病着病着,就死在了路上。
这样的乱世,人命最不值钱。
他们围攻宜州城,也是处于无奈,实在是不想再失去亲人了。
李知月正站在外围,和程长宴说话。
忽然一阵嚎哭声传来,她循声望去,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男子哭个不停。
她下意识就迈步走了过去:“大娘,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一看到李知月,见她一身衣裳干净整洁,就知道这是贵人,连忙跪在地上:“求县主救救我儿,他早上还能说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李知月开口:“他是怎么来金平县的?”
妇人擦了一把眼泪:“是我背来的。”
她身上有两根很粗的布带,就是靠着布带,系着儿子在背上,跟着流民,一步一步走到了金平县。
李知月掀开男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正常,不是将死之兆。
她道:“你背着你儿子过来,我让人给他诊脉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