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麟征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张望的家伙说得很对。他们听竹学社的这些学员,个个非富即贵,前程远大,也身份敏感。崇鸾湖局势乱成这样,他们的确不适合再参与。一个不小心跟暴乱沾上了边,回到家族可得脱一层皮。
虽然心里不是很喜欢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还是吩咐楼船先往水关方向去,避开此处是非。
楼船穿梭于湖面,不多时,迎面便来了几艘并行的战船,船上甲士林立,军械森冷。
为首将领正要呵斥,萧麟征也懒得再废话,直接飞身过去,掏出一块身份铁牌给他:“认得吗?‘遍照诸方,镜映现世’,我已秘密入职镜世台,不便牵扯这里的局势,要先去水关暂避。此外,我是裴鸿九的表弟,那个是伍将臣堂妹,那个是承天府王家的人……你们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不要给我们惹麻烦,懂我意思吗?”
小主,
将领抹着冷汗道:“我懂,我懂!”
战船立即给这艘满载了年轻道学生的楼船放行。
楼船上一直没吭声的黑山学子张承乾忽道:“我两个学长还在那里!”
萧麟征继续说自己的话:“这场暴动来得蹊跷,我怀疑那些商船里有邪魔外道,有个说要去龙门书院参加考试的,尤其可疑。你们一定要仔细筛查。必要的时候,我会跟我舅舅汇报。”
此人是裴鸿九的表弟,那他的舅舅……那是杀灾统帅裴星河啊!
赤梧水军的这员将领肃然起敬,当场解了一块腰牌给萧麟征:“你们将来都是国家栋梁,是不宜在此掺和,且先去水关休养。在下马宝华,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萧麟征接过腰牌,拍了拍他的胳膊,表示自己记住这个名字了。
这时候伍敏君又强调道:“那边有两个黑山学社的学子,在帮忙镇压局势,你们不要误伤。”
“对。”萧麟征只得道:“有两个黑山学社的,跟我们一起来的,我安排他们在那里镇压局势。将军还请注意些,不要误伤了好人。”
“不愧是名门出身,您真是算无遗策,考虑周到啊!”马宝华敬佩得不得了:“末将先去弹压局势,回头再与您请教!”
五艘战船当即奔赴事发水域。
早已得到通知的秦广王和午官王,几乎同时飞离混乱人群,喜迎王师。
秦广王满脸遗憾:“张望无能,无法妥善调解局势,接下来有劳将军了!”
马宝华看了他们一眼,便摆摆手道:“辛苦了。你们先去歇着,这里交给我。”
立于湖道上空,看着战船气势汹汹地开过去,午官王不由得感慨道:“真是恪尽职守的景国人啊!”
于赤梧水关之前掀起暴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必然会吸引镜世台的注意,也必然会留下被追踪的可能。但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等三天,也根本经不起查。
在卞城王出手之前,他甚至都做好了强行冲关的准备。以他堂堂午官王的实力,联手另外两个阎罗,冲破赤梧水关想必不难。这又不是什么天下雄关,顶天一个神临守在这里,能够挡得住谁?
逃出景国,才算天地广阔,有足够的余地来周旋。届时不管镜世台怎么追杀,不管其他阎罗下场如何,他攒了这么多尸体,总不至于死得太惨。
但没想到的是,卞城王与秦广王如此默契,萧麟征和伍敏君他们又那么配合。竟然就这么混过去了。
只是这种只存在于卞城王和秦广王之间的默契,着实让他这颗借来的心也不太好受。明明我午官王才是组织元老,怎么你俩就跟我这么见外呢?
这么不待见一个可以随时帮你们收尸的好朋友吗?
秦广王却没有那么多情绪,风度翩翩地自往赤梧水关去。
他走得如此轻描澹写,但非得有人细究才能发现,他走过之后,“黑山三学子”所有的痕迹都“想不开”,纷纷“自毁”。
这种对咒术的运用,已近于道。
冒险进入景国的这次刺杀,从游缺洞真那一刻开始,性质就已经不同。逃离景国不再是最大的考验,如何面对那个神秘的客户,如何面对游缺的追索,才是接下来的重点。
但此刻他更好奇的是,若他和卞城王的判断没有错误,游缺打算怎么走?难道真能一死永逸?
……
……
游缺没有走。
位于泰平城的游家老宅里,停着满满当当的棺材。
游缺的尸体,躺在其中一口。
虽然说曾经辉煌一时的奉天名门,已经用满门死绝的凄惨下场,正式宣告游氏先祖的余泽已斩尽。
但也不至于短了游缺的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