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到门内,见两幅人皮尚自躺在床上,只得强忍了泪水,将之移到屋外,再回头整理了床铺,准备歇了。
麻三儿见那小娘子发髻中的簪子,形制非常,便开口相问。
那小娘子对于其他人皆是笑脸相应,却唯独对麻三儿似乎有所戒备,她见麻三儿问起,连忙应道:
“这个骨簪,却是奴家出嫁之时,由母亲所赠的。听说乃是山中的豹骨所制,闲常奴家在山里走,便是碰上了个把野兽,那也是不用怕的,只消取了骨簪,便可将之吓退了。”
麻三儿听她答的滴水不漏,也不好再问了,却眼见得那根骨簪,通体惨白,形制诡异,断不似一般的兽骨,却怎么看都像一根人骨,叵奈手边没有证据,故只能闭目假寝,暗中盯住了那小娘子,以防有变。
话说山中的太阳,那是说落就落的,转眼间金乌西坠,万籁无声,整个山川都被漆黑的夜色笼罩,一切都仿佛沉静下来了。
麻三儿兀自强打精神,微合着双眼,心里说:
“哼。饶是你百般的狡辩,也难逃你家三爷的火眼金睛,我听说那西游记里有个什么白骨夫人,善能变化,就连孙行者也被骗过了。
想你家三爷,那是惯走江湖的魔王,你这小小的妖孽,难不成还能逃出我的手心不成。
待会儿只要你露了行藏,我便将你一脚踏住,剥了衣服,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变的?”
他心中发狠,却耐不得一天的惊惧跟疲劳,耳听着周围鼾声四起,便渐渐两眼无神,虽强自微睁,却已然睡着了。
梦境之中自是一片朦胧难辨,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一座青堂瓦舍之前。
此处显然是一所农宅,院中养着鸡鸭,门前拴着黄狗,屋中正有慈眉善目的老两口儿,在擦灰、扫地,兀自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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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见麻三儿站在门口儿,慌忙招手礼让,请他到了屋中上座,又让那老婆儿端上了热茶、点心,待客。
麻三儿不由得打量起屋中的陈设,但见炕铺整齐,衣柜洁净,堂中还有一张桌案,上面摆满了瓜果梨桃,各个是娇艳欲滴,似乎是刚刚洗出来的。
他本待开口谦让,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好像自己的喉头与周身都被什么给掩住了,是辗转腾挪不得。
这时那老婆儿似乎也有些乏累了,自顾自的躺在了炕上,可麻三儿在一瞥之间,却见炕上的老太婆似乎有些眼熟。
待他定睛细看,却见那老太婆,早已改变了容颜,怎么看都像是自己。
他心知有异,急忙想起身离开,却见那老者忽然就回过了身子,张口怒吼,神态很是急切。
可不论他怎么张口,麻三儿就是始终听不到一个字,但从其口型上判断,老人喊的定是个“逃”字。
俗话说,“梦里所见非真实,真实便是惊天事”啊!
麻三儿自迷迷糊糊的做了这样一个怪梦,怎能不心惊欲死呢?
他自觉身形展挣不得,直急出了一身冷汗,猛然间肩头一疼,竟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