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团勇押解着四人来至街上,早惊动了三街六巷,引得无数商贾和行人赶来争看,直聚得人如潮涌,拥挤不堪,都想凑近了看个究竟。
大家见这四人年纪轻轻,便议论纷纷的品头论足,内里有人说,此类必是罗刹的教徒,潜入我方意图不轨;也有人说,到底是不是罗刹教众,现下还很难说啊,可只要咱们团头儿问明了之后,便见分晓,到时候免不得一刀之苦,也能叫那些弭耳丑类收敛一二。
他们莫衷一是,各抒己见,相互间直争得面红耳赤,却也猜不透这四人的来历。
一众团勇见人潮塞道,难以通行,不免一通的叫嚷、推搡,终于就挤出了一条路径,带着四个人,飞一般的去了。
直到天交二鼓,四个人才被带到了一座庄院之前。
一路上麻三儿还自思量着,必是因为抛头露面的多了,故而才被官府知觉,这回上了堂定是少不了一番好打了,可不料却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了这里,抬眼望去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所民宅呀。
正在他们满腹狐疑之际,院门忽然洞开,内里就冲出了十几名如狼似虎的团勇,拥推着四人就进了厅堂。
堂内红烛高挑,照得如同白昼,正当中坐着一位老者,穿绸裹缎,甚是阔绰,却又慈眉善目,一团的和气。
在他的身后则站立着四个年轻人,其中三人尽皆高括挺拔,相貌堂堂,唯有一人瘦小枯干,拱肩缩背,形容甚是猥琐。
那老者见麻三儿当先而立,两眼在其周身上下瞧个不住,便开言道:
“尔等是哪方人氏,何时加入的罗刹教?到我方有何图谋,还不从实讲来。”
麻三儿见那老者发问,本欲回答,却不料他身后的四个年轻人,忽而开口同声怒喝,直振得屋宇动摇,惊得虎妖等人尽皆股战,不由得就要坐到地上了。
那老者见他们害怕,连忙摇手阻止,却又见麻三儿面带冷笑,不免就有了一丝怒气,遂开口道:
“你这小厮,来至我间,却又如此的放肆,难不成还要指望什么天师来救你等不成。
既是你不肯讲,那就在天明以后,将尔等押入了县城,当街示众一番。看是尔的骨头硬,还是衙门的棍棒硬?”
麻三儿见说,不免心中发笑,却也怕笑容一出,当即就要招致一顿毒打,只好先清了清嗓音,再开言道:
“老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来,小可就是受了罗刹教的陷害,才背井离乡,逃到了这里。
正欲结交了天下豪杰,灭了这等害人的妖孽,又何曾入什么教来。还请老人家能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好人,否则亦免不了被天下英雄耻笑。”
那老者闻听,不觉一愣,当即道:
“你说你是好人,却在前几日到那废园中作甚?又为何打碎了井口儿的磨盘?敢莫是想放那老龙出来,毁了我这一方宝地不成吗?”
麻三儿见他提及此事,不觉心下诧异,连忙接口道:
“老人家何出此言?我等不过是和街边的乞丐打了赌赛,仅想看看古井而已。
小人下到了井中却未见有甚老龙,不过是有硕鼠在井下作祟罢了。
至于此事,又与那罗刹教有甚关系?此一节还要请老人家明示为好。”
那老者见他对答如流,不免多了几分欢喜,正欲作答,忽听身后的一个青年叫道:
“你那小厮,倘或不是罗刹教,又为何当街拒捕,殴伤了我二十几名兄弟,难道这就说得通吗?”
麻三儿则立即正言作答:
“小可初来贵地,并不懂得贵处的风土人情,忽见外人闯入,自忖又没甚得罪之处,难不成好人就要让尔等平白绑了不成?”
那青年被他抢白,登时勃然大怒,正要唤人将之责打一番,却见那老者向后挥一挥手,又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人。那也罢了。想持强凌弱也不是老朽的做派,待我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一番,也好让尔等心服口服。”
言罢,他便叠起双指,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