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小人我配合着侠客爷得了宝贝,再一同远走高飞,岂不是美哉吗?”
郝三清虽是人智愚蒙,却不肯承认自己憨傻,还道这麻三爷那是一片好心呢,当即就放下了戒备,问道:
“可是这老狗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麻三儿见说,急忙答道:
“这个小的已经为您老打听好了,他乃是个瘸腿,早年间曾在为主子夺嫡之时被打断了,因而受宠。
他现下正被锁在东边儿的大狱之内,倘或去的晚了,可能就救不得了。”
郝三清一听,这个老太监竟然就在左近,急忙道:
“哎呀呀,你这小厮,怎的如此聒噪。
既然知道了下落,何不早言?
眼看天就要亮了,此时不救,待天明后又如何救得?还不前头带路,更待何时啊。”
麻三儿见他真的上了钩了,不免在心中窃喜,当下便带着他七拐八绕,片刻功夫就到了大狱的围墙之外了。
这堵围墙虽是土制,却厚达尺许,且墙头儿极高,上面儿还埋有木篱倒刺,普通人那是万难翻越的。
可这些却难不倒郝三清这类飞天大盗。再看他先是向后连退了数步,忽然一个虎跃急奔,提膝蹬踏,一眨眼的功夫,就轻松落于墙头儿之上了,随即便抛出飞镰的铁链,将麻三儿也拽了上来。
低头看,但见墙内漆黑一片,不免显得有些阴森,却幸而没有养狗,倒可以省去了不少麻烦。郝三清抬头看了看天儿,自言自语道:
“鬼呲牙的时候,真的是来对了。”
言罢,他便飞身下墙,仅仅向前略一倾斜,便站住了。
麻三儿却不敢像他那般直接跳下,而是用手攀住了墙头儿,先慢慢探下身,这才一跃而下。
他二人踏入了院中,略略辨了了一下方位,这才向着一排牢房摸来。
正行走间,麻三儿忽觉着脚下一紧,情知不妙,想撤步,却已然来不及了,但听得哗啦啦串铃响亮,却是不慎踩中了狱里的机关了。
这串铃一响,郝三清却并不理会,而是一提麻三儿的后脖领子,将他给拎了起来,一跃便过了埋藏串铃的小路。
可是周遭值夜的衙役,早已被串铃声惊起,急切间都一叠声儿的喊起了狱中的黑话,声言滑了坡了。
这里头的滑坡,乃是有人越狱的意思,一时间,是锣声四起,直惊得沉睡中的县城,登时就跟着清醒过来了。
郝三清见情势危急,连忙飞起一脚,踢断了狱门的木栓,接着便提着麻三儿,兜头扔了进去。
他的本意乃是用麻三儿试路,却不料力用的狠了,竟将麻三儿摔得七荤八素,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了。
麻三儿不免在心中暗骂,你这老鬼好生狠毒啊,竟拿你家三爷当了问路石了,可是外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脚步声杂沓四起,再找不到成瘸子,那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当下他强忍着疼痛,一骨碌身儿爬将起来,揉了揉眼睛,细细的搜寻起来。
可这牢狱之中的灯光煞是昏暗,只有豆大的几点油灯,在微微的发着光。
麻三儿接连搜了几处牢房,见内里多是空的,急忙翻身向里处寻找。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唤声,抬头看却是最里间的一处牢房,仅有一道木栅拦挡,近前一看,却不是成瘸子是谁。
原来成瘸子乃是要游街的要犯,为了防止他半夜寻死,便用木栅将他囚禁在室内,本意乃是为巡夜的照应着方便,却不料竟成了极易发现的所在了。
今日成瘸子被活活儿折腾了一天,正自昏昏沉沉,却被外面的锣声给惊醒了,他口不能言,便抬头四望,见到正有一个人搜索前来。
这里虽是灯光昏暗,瞅的并不真切,可他却认得麻三儿的形骨,连忙开口呼唤,却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响。
麻三儿见寻到了成瘸子,急忙回头大喊
“大侠唉,那老太监真叫我给找着了嘿!”
此时外头的郝三清早已和清兵交上了手了,但见他手中的飞镰急转,忽软忽硬,忽长忽短,端的是变换莫测,其白光所罩之处立时就血肉横飞,惨呼哀嚎之声是不绝于耳啊。
他平日里被官家欺负的狠了,此时一旦开了杀戒,又如何能收得住手呢?
正待杀他个痛快,却忽听麻三儿呼叫,立时便联想起那如山的富贵,当下也不纠缠,甩手处又一颗人头落地,趁着众人惊慌四散之际,急忙收了飞镰,闪身就钻入大牢之内了。
这牢中虽是腐臭晦暗,却奈何不得他这对儿猫眼儿啊,只是略一打量,便寻到了方位,几个腾跃,早已到了木栅近前,眼见木栅厚实,内里又有一个囚徒蓬头垢面,还瘸着一条腿,便将麻三儿的一番花言巧语都当了真了,当下也不多言,只是一挥手,叫麻三儿闪退在一旁。
麻三儿见他面色凝重,也不知他能有什么法子啊,但见铜锁宽厚,即便您有百十斤的大铁锤,恐怕那也要砸上一整天呐,更何况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怎么应得了急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见郝三清,退步,凝神,气贯丹田,周身一气儿,自腿至腰再到头顶,一路的骨节儿尽皆是“嘎嘎”作响啊,两手背处更是青筋暴起,还不待旁人反应过来,猛听得他就这么大喝一声,“开”,但见烟尘四起,碎木横飞,耳轮中便是一阵“咯咯咯”的巨响声不绝,那一排碗口粗的木栅,竟然就纷纷断裂,一同向内倾倒了。
里头的成瘸子,外头的麻三儿,都被这一副奇景给惊得是目瞪口呆呀。
要知道,这一掌,倘或没有千百斤气力,又怎推得动啊?
这倘或要是打在人身上,骨断筋折还是小事,恐怕连人也一并飞到爪哇国去啦。
郝三清见麻三儿兀自站着发呆,咂舌不已,不禁怒上心头,沉声道:
“小厮,难道你想被官家捉了,去享受那三刑、四刮、五推、六经吗?还不快些将人扶出去,我们也好一并逃走啊!”
麻三儿经他这么一提醒儿,当即回过味儿来,急忙抢入了栅内,扶起了成瘸子,却见他头上的大枷虚掩,急忙一手击落了,这才一并出了木栅。
此时外头的清兵也已经越聚越多了,他们晓得是出了劫牢反狱的大事,急忙飞报太爷,又派人急趋巡检处,调拨人马,前来弹压。
这些做公的也怕贼人一旦出了监牢,那就再难捉获了,见军马未到,急忙先纠集起一众牢子,命他们入内捉拿。
这些牢子,那也是做惯了公门的老手儿了,知道这哪是抬举他们一场荣华富贵呀,这分明就是叫他们去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