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能如愿,想来也必是您关二圣君的庇佑,定当建庙修祠,终生供奉,绝不敢自食其言呐。”
他祷祝已毕,便将手中的檀香插在了炉内,调转头对众人说道:
“而今刀兵四起,百姓苦不可言。你们八人既有缘份相认,便当同心协力,共抵贼寇。
今日便是良辰吉日,关二圣君在上,列祖列宗在下,你们正可八拜结交,这便是老夫的一场心愿了,即便我有山长水远之日,也是可以闭眼的了。
眼下时辰不早,待烧得了这柱香,便可行交拜之礼,也可叫这一方的百姓心安呐。”
他言说已了,便欠起了屁股,就近坐到一张太师椅上,闭起双眼,单等时辰了。
可他哪里知道,常言说“儿大不由爷”,下面跪着的八人,却是各怀异心。
窦家四虎那是断然瞧麻三儿等人不起的,皆以与其结拜为耻;而虎妖、王大愣等人,却也自持勇力,焉肯甘居人下呢。
他们四目相对,不免都恼恨起来,倒是麻三儿跟窦家老四持重些,急忙摇手、瞪眼,极力阻止,这才没让这几个人当堂就争闹起来。
待得檀香烧尽,窦老太爷才睁开了双眼,他老眼昏花,耳音又背,方才坐着养神,几乎就睡着了,哪里知道下边儿的动静儿啊,只知喊来团勇,要依着旧令,行结拜之礼了。
只见那名团勇手捧一本簿册,翻开了封页,朗声读道:
“天上诸星且听真,俺是人子在凡尘;一来一往星辰转,一往一来四海深;星辰转来岁月定,四海深来不动根;不动根处生恩重,恩重如山定海针。
我等有缘在一处,关二圣君显真身;既然跪倒把头磕,纵在刀山不动身;刀山火海俺敢闯,就因兄弟助乾坤;乾坤倒转不忧疑,手足情深不可分。
小主,
不可分处见分晓,关二圣君把话论;上学圣贤不降周,下学桃园兄弟恩;中学梁山众英豪,即便招安不肯分;我辈小儿多奇志,前途一览重人伦。
既然结了兄弟情,生死相随不变心;前有金山一齐上,若为大狱也不昏;唯有生时非同时,死时倒要一齐奔;惊天泣鬼是我辈,名留青史动世人。”
下头跪着的众人也随着团勇一并念诵,待念完了,便要依年齿次序,论兄论弟,相互对拜了。
可这一番论下来,竟是虎妖年齿最长,当为大哥。
他出身农家,又与罗刹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身世那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窦家四虎又怎肯叫他做了头人呢,于是便由窦武抢先发难。
只见他先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乜斜着双眼,满脸鄙夷说道:
“我说,就你这么个东西,还能做大哥,倘或官府查问起来,再说我等与罗刹邪教有关联,当真不是耍处。
依我说,咱们还是将他逐出了好,否则即便不被官家追问,也会被世人耻笑,耻笑我等有眼无珠,有珠无神,都是些睁眼儿瞎,拜了这么个草头大哥,就连自身的运数那也都被败光了。”
他的这番言论一出口,立时就博得了窦文和窦冲的同声附和。
一旁的柴禾向来性高气傲,如何听得他们信口雌黄,当即便回敬道:
“要如此说来,那倒不假,想你窦家,有这几个丧门星,焉能博得什么功名、富贵,不过就是井中捞月罢了。
依我看,还是我们这几个人拜了把子,你们且在一边看着,也学学什么叫义气深重,免得将来走南闯北之际,再被天下人笑破了肚皮。”
要说时方才窦武只是存心发难,可柴禾的这番话却恰似火上浇油,炉中添碳,却叫窦家四虎如何忍得,当即便是“心中三味真火轰轰然直窜了顶梁,脚下幽幽浊气醺醺然直透了周身”,就算是“大罗神仙念真言,四海龙王来劝善”那也是枉费心机了。
就见窦武猛然断喝一声,恰似凭空打了一个霹雳,他离着柴禾较远,便涌身扑上,抡拳当胸便打。
柴禾虽无防备,却也颇通武功,见他来者不善,心知不妙,急忙缩颈弓身,一个寒鸡步,跳起来就逃。
窦武的这一拳乃是用尽了平生气力的,如何收纳得住,当即拳势不减,就硬生生的砸在了王大愣的身上。
这王大愣虽是憨直,却也有几分心机,此时正为没吃到螃蟹而心焦不已,却平白挨了一拳,也不由得气冲斗牛,当即收胸敛胯,硬生生将这一拳接了,却上动不停,扎开了五指,照定窦武的脸上,就来了个“瞪眼金灯照,五指满脸花”,直打的窦武“妈呀”一声惨叫,直飞出去五六步开外,一时竟挣扎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