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青梅竹马,真假女仙

欧阳戎心情不错。

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

虽然他与这位纤瘦哑女还有鹤氅裘老道只认识了一晚上,仅有递水与聊天的浅交。

然而这却是欧阳戎的主意识来到这方世界后,第一眼看见并认识的人。

或者说。

他曾以为哑女、老道还有不知大师,是与他一同失足落井的“老乡”。

从爬出净土地宫到现在,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欧阳戎眼神有些恍如隔世。

纤瘦哑女所在石桌前,只有一个完好的石凳,另两个歪倒在草坪上。

年轻县令进入内院后就没有让秀独等院内管事跟着,一人逛到了这里。

他卷起袖子,弯腰将两个石凳都板正过来,用袖子擦了擦凳面上的碎杂草,屁股落在其中一只石凳上面。

欧阳戎脸色露出关怀神情,朝对面似是内向低头的清秀哑女,柔声问道:

“姑娘点头摇头即可。

“此院衣食暖饱如何?

“可有人欺负你们?

“院内管事称职否?”

低头看不见脸的纤瘦哑女发出“啊”的一声,没点头,也没摇头。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某人说话。

欧阳戎等了一会儿,不见反应。

桌前冷场,热情无人应。

他表情也没有多尴尬,泰然自若。

只不过难得见面,本欲多寒暄几句,问一问鹤氅裘老道的事。

但瞧见纤瘦哑女有点清冷拒人的模样,欧阳戎准备张开的嘴巴闭上了。

他笑了下,不禁多看了两眼纤瘦哑女。

从当初在净土地宫内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是聋子。

聋与哑一般是共生的。

因为幼时聋了,才丧失学习语言的能力,声带是没有问题的。

而面前这位纤瘦哑女,既然能听懂话,那就自然不是这一种。

看着像是后天的哑巴,可能是声带受损什么的。

欧阳戎陪坐一旁,晒了一会儿太阳,然后看一眼天色,起身告辞。

在走之前,他回过头,唠叨叮嘱了几句:

“姑娘看起来还不错,应该也不用我画蛇添足帮什么。

“不过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去寻秀独管事或者秀发和尚,等会儿走前我会和他们讲下你……”

纤瘦哑女埋头竖耳,将他的每一言每一语,哪怕是话语里的些许关心,都记下来。

她没法说话,但,她从小记性就很好很好。

此刻,纤瘦哑女背后,另一张石桌旁,阿洁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原来是刚刚趁着欧阳戎与哑女说话的间隙,冷汗直流的阿洁默默起身,倒退远离了这张距离纤瘦哑女极近的石桌。

虽然气机依旧被她一刻不歇的锁定着。

但是阿洁觉得,离开对方近身出剑最佳的绝对领域,总不会错。

而且离得越远越好,至少也能争取来那小半个呼吸的反应时间。

特别是第一剑。

有时候灵气修为相差不大的剑修之间问剑,最大的优势或劣势便是在这第一剑上。

问剑就像一门容错率极低的生意。

除了本钱资金的雄厚与否外,如何合理分配、精妙运用,也极为重要,后两者便是在这见面的第一剑上,决出高下。

此中道道,阿洁一清二楚。

对此也是愈发的精打细算,乃至锱铢必较。

可……

前方,纤瘦哑女对此置若罔闻。

她端坐在石凳上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回头阻拦的意思。

阿洁的脸色愈发难看。

此刻,纤瘦哑女所坐的这个石凳位置处于一小片树荫下。

听到那人起身离去、逐渐走远的脚步声。

哑女抬起头,嘴里朝灿烂阳光下他的背影,发出一声似乎无意义的音节:

“啊。”

一如当初在净土地宫欧阳戎爬上井口前,她在下方仰起小脸、怔怔注视的反应一样。

可能是听见后方的回应。

欧阳戎头不回的举高一只手过肩,袖口滑落,他挥一挥修长手腕。

离开了这处内院。

纤瘦哑女默默目送欧阳戎轻松的背影消失。

她望着前方目不斜视,身后方的远处,那个叫阿洁的剑客抱剑默默后撤,直至内院某一角慢慢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