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莲岗吧,既已分封,就好好待在封地。”君王复利见多了兄弟间的尔虞我诈,他既没有给缘礼辩解的机会,也没有分毫犹豫。
“儿臣,谢父王。”缘礼咬着牙,低头行完礼后退出会元殿。他心中悲愤交织,去了封地后,就再也没有向上的路了。
“大王,对永安君会不会太残忍了?”剑洪看着缘礼因咳嗽而佝偻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
“寡人最不喜王子与百官营私结党,所有营私结党都是意欲谋反。更何况是缘礼,此时心慈,会后患无穷,缘礼他私心太重,难以秉公持正,虽表面不参政事,但私下比谁都热衷。”君王复利冷眼看着缘礼慢慢变小的背影,缘礼被看不好的原因也很简单,起因五岁时的一幅画。同在讲义堂,星宿让他们二人各作一幅画,缘遥画了一幅蓝天白云绿树的山水简画,画面干净,事物清晰,连着色都规规矩矩,不会越出边线。而缘礼满满的涂了一张纸,但不知画了什么,君王复利看了缘遥的画大喜,直夸缘遥内心纯净,说缘礼的内心比缘遥复杂。生在王室,心思沉重之人,连当爹的都要防,更何况他的兄弟们。“让缘礼去封地,信安君才能离京啊。”君王复利转身时自说自话,如今西夷之乱也平息了,收回领事林的玉矿山,国库丰盈,兵力充足,不怕信安君有异心,而信安君一直都留在京城,这些年为他积攒的名望和声望,让君王复利感觉到了压力。
“大王,下个月就是嫡王子国婚了,嫡王子也回宫了,要不要修整一下江波殿。”剑洪的心今日突然变得柔软,看到缘遥受伤、缘礼被赶去封地,君王复利又在为武安君和成安君择选婚约,又想到他看着长大的缘遥,十三岁便一人扛着他头顶的天空,十五岁上阵杀敌,又因病离宫四年,这八年他走得艰难。
“国库里哪里还有闲银子修整江波殿。”君王复利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剑洪不再言语,他想到了刚过大祭的索加王后。就在她过世的前一晚,她在英仙宫召见了剑洪,她眉梢眼间隐露皱纹,脸上却有了中年女子的娇美。乌黑如泉的长发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籫起,发髻之上插一支珠钗,红黑相间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米色花纹,剑洪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她与君王复利的大婚上,那时的索加,很年轻,坐在君王复利身边,面庞白皙,樱唇凤眼,她的鼻梁挺拔且不失秀气,长发披在背上,用一根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看上去既秀美又英气。直到现在想起,剑洪的嘴角仍不经意间会被一丝微笑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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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让一个嫡子安然活着的道理?趁还没有扎根,斩断他的触须是唯一能保护他的方法。”索加王后的语气比剑洪还要冷,说完后,她眼角流下了泪。她似乎能预知到自己的死亡一样,才找来剑洪将缘遥托付于他。
早朝时,内史只宣读了永安君离京回封地的御旨,对永昌侯王衍刺杀镜云阁一事只字未提,王衍低着头,脸上现出一丝阴冷的笑,他一抬头,一脸谦逊地看着君王复利。站在左侧的邓荣看了一眼王衍,他脸上掠过一丝吃惊,“还真是遮掩过去了。”邓荣没有去看坐在龙椅之上的君王复利,君王的立场岂是百姓能懂读的,邓荣都不懂了二十年,这一次他也不打算去懂,他多看了几眼王衍,心中既气又无奈,老练的王衍出招越来越犀利了。
永安君缘礼接完旨后也气愤地瞪了王衍一眼,想想王衍跟他说的“放长线钓大鱼”,现在他成了鱼饵,被王衍吞掉不说,还被他父王彻底抛弃了,退朝之后,他连招呼都没跟王衍打,就愤然离开武仙宫了。
走出武仙宫,杨轩笑着走到王衍身旁,“太宰大人。”王衍刚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看到杨轩,脸上立刻如春风拂面一般,挂满笑容。
“太保大人几日不见,红光满面,可是府上有喜庆之事?”王衍气定神闲地应着杨轩,总是这么随和,笑意自然。
“哪有什么喜庆之事,不过是京城的气候养人而已。”杨轩笑了两声,眼睛都快笑没了,缘礼一离京,王衍这几年的心血都打了水漂,刚才在武仙宫大殿内,杨轩已经在心底算计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