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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菲勒蒙所料,赫德森立刻改口说道:
“而且,自我意识会滋生贫穷。只有意识到自己贫穷,才会真正感受到贫穷的痛苦。让-巴蒂斯特·赛伊也是这么说的。在我看来,那些贫穷无知的民众,反而比我更像富人。他们每天都忙于生计,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贫穷。而我们,仅仅是因为比别人稍微富裕一些,思考得更多一些,就要一辈子承受贫穷的折磨。这公平吗?”
就算抛开让-巴蒂斯特·赛伊不谈,赫德森的这番话,也足以表达他内心深处的委屈。
“事实上,我更害怕你。为什么?你明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所作所为在我们看来是什么样的?”
矛头突然指向了自己,菲勒蒙一时语塞。
“即使死了也能立刻复活,拥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在古罗马时代,人们称之为神。而我,就像那个处决了耶稣的百夫长。我们和这些神明在伦敦的斗争,已经持续了很久。从我父亲那一代开始,已经将近一个世纪了,而管理委员会,也仅仅是半个世纪前才登上这个舞台。历史上的泰坦巨人,存在的时间比这还要久远。然后,你出现了。”
“一颗黯淡的流星,一个转瞬即逝的存在,一个人类。这颗不起眼的流星,竟然将夜空中镌刻的两个星座击落凡间。就在你接触到弗兰克家族那件被诅咒的古董之后的四年里,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不是傻瓜。我们很清楚,下一个目标是谁。”
赫德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知道的,我们很尴尬。我们不是人类,但也成不了神。”
赫德森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但这番话却道出了问题的本质。
在无数的神话故事中,那些试图触及神圣却又未能如愿的悲剧人物,不都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吗?怪物,没有哪个词能比这个词更贴切地表达他们内心的卑微和感伤。
“但你,依然是个人类。因此,你更加危险。对于我们这些不纯洁的存在来说,你的纯洁就是毒药。致命的毒药。如果你愿意,你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杀死我。你刚才不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吗?”
赫德森说得没错。菲勒蒙想节省子弹,而且,如果情况紧急,用手杖刺杀他显然更快。他的确一直在想象着杀死赫德森的场景。
“你就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狼,面对着斯巴达克斯,而现在,这头狼正对着我呲牙咧嘴。”
赫德森用一个简洁的比喻,以及一个菲勒蒙闻所未闻的故事,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但至少,今天不会。我们和你们之前遇到的敌人很不一样。不,事实上,我们甚至算不上敌人。如果我们之间能够互相理解,那就没有必要战斗。我们会成为朋友。”
火车缓缓启动。菲勒蒙再次问道:
“这列火车,到底要去哪里?”
“如果,火车开往了你不想去的地方,你会怎么做?”赫德森反问道。
“下车。”菲勒蒙回答。
“或者,顺从。”
“一般人都会这么做。但我不一样,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更大的野心。”
赫德森的语气无比坚定,却又像梦呓般语无伦次。
“我们决定改变目的地。”
“去哪里?”
“现在,这里。”
菲勒蒙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因为对方的平凡而低估了整个组织。在黑暗中,只有疯狂才能闪耀光芒。
“如果说管理委员会是无限,那么这条铁路就是永恒。如果说无限是发散,那么永恒就是收敛。为了哪儿也不去,它将永远行驶下去。”
赫德森的眼中,闪烁着如同灯泡般耀眼的光芒。
“永恒是不眠之夜。一成不变的日复一日,永恒的瞬间。”
“……贫穷的尽头,安逸,无痛的空间。”菲勒蒙接着说道。
“幸福。”
“这个计划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许比我的寿命还要长。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不会毫无计划地指望自己能活到那一天。”
赫德森用手掌拍了拍墙壁。虽然墙壁上贴着壁纸,但传来的声音却像敲击在钢板上一样清脆而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