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便突然有人跨过门槛、闯入小厅来,打破了二人的笑谈——
“师叔!”
“师叔!”
来者颇多,接连涌入竟有十一二人之众,尽皆是穿着同式样衣衫的墨家弟子。然而,却几乎各个皆是连喘粗气而声息紊乱,当中有是一脸疑虑,有凝眉怒目,有惴惴不安,有焦灼急躁…
最终,十三个墨家弟子进到厅中,统一面向主座两位男子方向,神态恭敬、微躬下了身来,向前作揖。
两个皆被称作“师叔”的男子也分别站起身来,步向前去。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
当中,位左青年先开口疑问,位右的中年则亦是神情凝重起来。
“禀师叔。”
领头的一个墨家弟子遂开口答道,“今日,本来我等只在城中街市闲逛,采买物资材货,却是在酒楼、客栈、茶馆等地各处,皆听到了许多…对我墨家不利的蜚语流言!”
“流言?”
两个师叔听罢惊疑,对视一道,直觉不对劲,便又继续看过去。
“是!”
领头弟子随即禀报道,“这些流言说,大师兄、二师姐,带着四十九名师弟妹、于上月底到寅城求官失败后,在争鸣会上又输于寅侯所代表的兵家,心中记恨,便向乐王诬告寅侯贪赃受贿,导致了寅侯被召回乐都临蓟去…”
“临蓟朝堂想拔除寅侯羽翼已久,逮到了机会,根本无需证据,便直接责罚了寅侯,将他降为伯爵、收了许多兵权。”
“流言还说,大师兄虽是大弟子,可心肠却是如此狭窄,作为墨家的表率…实在丢足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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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可以证明,师兄所说千真万确!”
“我等也都在城中各处听到了一样的流言!”
随着领头的弟子禀报完毕,其身后的十二名弟子也纷纷应声附和,各个皆是语气郑重而严肃,并非是玩笑话…
“这…”
位右的中年转头开口道,“这就真得回去与师兄说了。”
“嗯。”
位左青年点头道,“我等今日便回去说吧。”
……
当日夜,乌云密布、不见星月。
禽山中,墨家总院,主殿最深处房间内。
炉烟飘弥几成雾,气色氤氲。
窗前榻上,四个同是玄衣墨徽的男子两两并立而坐,一端是墨家巨子“修豫离”与大弟子“屈杉”,另一端则是今日山下禽阳城中的两名“师叔”。
“师兄,今日城中所传流言便是这些。”
“师兄如何看待?”
两人适才也汇报完了今日弟子们所禀的内容,各皆神色凝重。
“嗯…”
修豫离倒是没有显得有多大反应,而只是抚须深思着,也并未立即作出应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大弟子屈杉去。
“二位师叔如何理解?”
屈杉心中似已有所见教,然却是先问起了师叔们的想法来。
“屈杉,莫要说笑。当着你面,要怎说那些话语,自相猜疑?”
“屈杉,你有话便直说。”
二人则是回绝了师侄的提问,反教他先说话。
“好吧。”
屈杉应道,“很简单,依我看,这些不过是邘意的一步‘还击’罢了。看样子,他应是深信太师所言,渴求墨家思想与力量,却又不肯屈尊求教,仍是只想自恃公侯之躯,来逼我墨家去主动为他效力。”
“那日在寅城没抓到我们,后来又遭太师出手、贬他职爵,他深以为恨,视作羞辱,可出了这乐国他谁也惹不得,便只有冲我们来,使出这一招拙劣下流的‘散播流言’,企图打击我墨家名声势力,向他服软。”
“他或许以为,一旦墨家失了势,再想要在乐国立足,便只有与他邘意合作,完成他那三十二字计划。”
屈杉冷静解答说道,“可实际上,我早已料到他此计,并且…也已设想好应对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