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濑会长一直照顾我们家,种子、农药、农机、贷款、短工安排,哪个不尽心尽力帮助?你们两个高中上的都是私立名门,每年一百多万円学杂费,还有几十万円学习塾费,高濑会长资助了大半。你上的是国立大学,每年五六十万円学费不算太多,你哥哥上的是私立大学,每年一百多万円学费,高濑会长也帮了不少。就这‘伊达正梦’,他才拿到一百公斤,就给我们家二十公斤。明年的种子配额那么少,人人都在指望,他已经先许诺至少给我们家一公顷的种子。”
“高濑会长对你也宽容。那时候让你考东大、京大,你去考东外大,他什么都没说。让你考农林水产省,你却考了外务省,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对你的看重一样不变。前些日子还和我说起,等你和早百合结婚后,可以先继续在外务省当公务员,等晋升课长了,过个两三年就辞职,他安排你去给县议员当秘书,再过个十年,就支持你去竞选县议员。还说他就早百合一个女儿,以后家名就要靠你继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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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直不乐意和早百合结婚,但人要知恩。何况高濑家有什么不好?亘理伊达家的分支,从江户时代到现在都是我们高濑村的名主,如今是亘理郡的农协会长,和县议员、县知事往来密切,在亘理郡一呼百应,算起来我们还是高攀了。”
“真秀,我们林家世代在这里繁衍,高濑村还有你叔叔、姨母和那么多亲戚,他们也在看着你。你要是不回来和早百合结婚,我,还有你哥哥,以后怎么抬头见人?何况,不管是我们家还是你叔叔、姨母家都离不开农协的帮助。你要是不回来,不和早百合结婚,高濑会长不再关照了,甚至刁难,我还没什么,你哥哥以后要继承家业,他怎么办,你叔叔家、姨母家怎么办?你也要为他们考虑下。”
…………
父亲说话,林真秀不敢顶撞,只能低头乖乖听着,一边听一边腹诽。
“什么照顾,种什么是农协定,种多少是农协定,还有农业警察来监督。农具、农药、农机都要从农协买,还有医疗、葬祭、教育、保险、贷款,也都要交给农协办的机构办理,这中间农协赚了多少钱,农协会长拿了多少好处,当高濑家的亿万资产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什么资助,又不是单资助我们家,高濑村学习好的他都资助,说得好听是看重,可谁不知道是笼络人心,好继续霸占农协会长的手段,顺便当做招赘婿的投资?农协这种趴在农民身上吸血收租,靠着城乡票选格差给自己谋取政治、经济权利的腐朽垄断组织,每一分钱都是从农民身上盘剥来的,这种资助和米国用庚子赔款多收的部分在中国办学培养汉奸有什么不同?”
“什么安排好我以后的路,让我继承家名。赘婿能有什么地位,还不是在他的手心里攥着。要是有了外孙,都不知道哪天会被踢开赶走。考外务省他不说什么,到底是真宽容,还是觉得打听TPP内幕更容易一些,又有谁知道?”
腹诽到最后,林浩一说到最后的那几句话,林真秀心里也只能沉默。
他的家,他的血缘很近的亲戚,他的社会关系都在高濑村,都需要仰仗高濑正义。所谓“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谁能不顾忌家人、亲戚呢?林真秀也只能默默听着,忍受着,只能想方设法拖延,但也不知道到了最后关头,他自己有没有勇气真的拒绝。
林浩一说了一阵后,在林美代子的“难得回来一次,又是吃饭的时候,就别多说了”的劝说下停了下来。这些话是老生常谈,林真秀低头不说话也让林浩一觉得无趣,也怕将过年的开心气氛破坏得干净。
等吃完饭,林美代子收拾碗筷后回厨房洗碗,林浩一去休息,林真太拉着林真秀出去散步消食,两人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地走着,一路来到林家的田地边。
林真太蹲下来,出神地看着田,说道:“今年家里收获的大米再加上农业补贴,卖了一千万多点。买种子、农药、农机,雇短工,花了五百多万。保险费、贷款利息、税又花了两百多万,剩下也就两百万出头。还好吃的基本不用再花钱,不然还不如你一年能剩余的。”
林真秀是外务省的职业官僚,每年收入六百多万,住在外务省提供的近乎免费的宿舍,除了吃穿外没什么花销,扣税和各项开支后,一年能结余三百万,确实比家中务农的收入高,因此经常补贴给家里一些。这时听到,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