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宇马上恭敬地递上自己的弓箭。
“耶律小儿,还我儿来,我跟你拼了”看着自己的杀子仇人拉满了弓弦,寅尼吉毫不畏惧,他疯狂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扑向耶律破睦。
耶律破睦嘴角勾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右手指一松,长剑离弦飞出,准确地贯穿了寅尼吉的咽喉。
战斗是残酷的,胜利后清点战利品无疑是喜悦的。此刻,大黄室韦部族的上空弥漫的是皮室军欢笑声。他们有的正在拉扯着大黄室韦部的女子们急不及待地找地方欢好;有的正嘻嘻哈哈地宰杀着大黄室韦族的牛羊。
对于士兵们的行为,耶律破睦完全没有制止,这是草原的规则,胜利者的规则。
耶律破睦没有参与到士兵们的狂欢中,他心里烦躁不安不安:
第一个不安的地方是:那批货究竟是哪个部落拿走了?根据睦王提供的线索,那批货只能从塔斯湖装卸,然后沿着塔里木河流出,首先流经这里,也即大黄室韦的传统牧区,然后流过人迹罕至的沙漠后,会流入西京,由于西京有河道治理官,因此接货人只能在流进西京前将货物取走。之前之所以笃定是大黄室韦拿到这批货,也源于这个原因,大黄室韦是最可能拿这批货的主。现在已经证明了大黄室韦是冤枉的,那么究竟是哪个部落取走那批军备?耶律破睦想不通。
第二个不安就是:这次的会盟,大黄室韦邀请了敌烈、女真、唐古三族共六人来观礼,在昨晚的突袭前,耶律破睦是做了精心准备的,他本打算留下这三族的六人,以便找到那批军备后,当着这三大族代表的面数落大黄室韦其心可诛。但是,由于战场上讯息万变,当耶律破睦完全控制中帐时,女真和唐古四个观礼人已经死了,不仅死了,还死的很惨,四个人有两个扑在了营帐的篝火中,被烧得面目全非;另外两个则是刚逃出了营帐,就被慌乱的人流踩踏,脸部浮肿,若非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根本识别不出来。如何向这两个部交代是一个头疼的事情,弄不好,让其他部族都不相信大辽朝廷了。
第三个不安是:由于突袭发生在草原上,在这里,人只要骑上马就可以逃,所以走丢一些人不出奇,但是偏偏走丢了三个不该走丢的人,这三个人便是敌烈部的两个观礼人及宁巴道。宁巴道是寅尼吉最小的儿子,也是寅尼吉九个儿子中唯一跑掉的人。他的失踪跟敌烈部的两个观礼人是否有联系?
想到这,耶律破睦心里猛然一惊,他知道第一点的答案了,敌烈部才是接货人。想到这里,耶律破睦掌心不由得出了一把汗。
跟大黄室韦一样敌烈部同样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特别是他们的首领马库斯,是少见的雄主。耶律破睦越想越惊,他基本已经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敌烈部已经猜到自己会对大黄室韦动手,因此做了准备,提前控制了宁巴道,待自己发起突袭时,就掳走了宁巴道。之所以选择的是宁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宁巴道年纪最小,而且据说性格最为软弱。通过宁巴道,敌烈部就可以轻易整理大黄室韦的残部及其他几支在外放牧的族人。
想明白后,耶律破睦眼睛眯成一条缝“敌烈部,你们想造反吗?”。
耶律破睦眼中流露出凶狠,他跺跺脚,是时候要好好谋划一下了。他从怀中抽出一卷书信,是睦王写给他的,书中除了向他通报一个名叫王忠的商人将一批军备运进了大辽外,还有就是一个邀请,邀请耶律破睦到睦州赴宴。
耶律破睦嘴角泛起一丝阴恻恻地笑意,郑三桂吗?这几年你在辽吴之间左右逢源,真的过得好不自在啊?居然还敢邀请我来了,这次即使是鸿门宴,我耶律破睦都要闯上一闯。也许,这次宴会之后,你再也不能两头讨好了。
耶律破睦静静地在思索,远处的一个隐秘山坡上,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一片狼藉的大黄室韦族地。一个大约十三岁的孩子攥紧了拳头,他左脚天生残疾,不能像同龄人那样学骑马,为此被族中同龄人耻笑,哪怕他的名字叫宁巴道,寅尼吉最小的儿子。在草原上,人民只是相信实力,在自身没有实力时,更高贵的血统都不顶事,为此孩子一直很懦弱,比族人要怕事。
但是,现在的这个小孩子心里却没有半点害怕,有的只是愤怒,若非身边的两个身穿敌烈部的人拉住他,他早就想冲进去找那个叫耶律破睦的人算账了。
这个孩子,一夜间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