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月看着柔弱,此时却如一座山,看在众人眼里顿觉往后有了奔头。
“兄弟几个随我进去。”一伙人抹干净嘴,四处寻找活口。
半晌,十几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被聚在江雅月面前。
江雅月训话,“皇后娘娘尚俭,本宫也不好奢靡。今日只能带走一个宫女,一名太监。”
她摘下玉镯子摔落在地,“谁能帮本宫拾回玉镯,谁便可离开此地。关门!”
侍卫毛骨悚然,快速关上大门。
里面鸦雀无声,静悄悄的。
但任谁都知道,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
江雅月坐在门外,徐公公殷勤地奉上茶盏,“娘娘,新进贡的碧螺春,您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江雅月似笑非笑,“不合规矩吧。宫中用度皆按份例,本宫不好越了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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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公笑得谄媚,“坤宁宫以外,您就是规矩。娘娘办的事皆是陛下心坎上愁的事。陛下倚重娘娘,奴才心如明镜。”
江雅月神情平静,“徐公公不愧是三姓家奴,果真通透,你我如浮萍,除了荣华,什么不是过眼烟云。今日之事,莫让徐太傅知晓。”
徐公公心尖一颤,他是徐太傅的人,江雅月都知道!
当真了得!
“老奴从此心系明月,再不管那些个前尘往事。”
江雅月抿了口茶,真香,从她十六岁去谢家做妾起,再未喝过这么好的茶。
“开门,看看还剩几个。”
大门再次打开,跟刚刚的景致并无二致。
多死了几个人而已,一点看不出来地上多了什么。
非要区别开,新死的是全尸罢了,更好辨认。
剩下四个人,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压着一个人按在地上,那人身形瘦弱,满手血泥,紧握着双拳。
不远处倒着个人,同样双拳紧握。
江雅月命人将三人分开,“你们谁是女子?”
单倒在一旁的人闻言抬起头,“奴婢是女子。”
她艰难地爬起,跪好。
“你想让谁活?选吧。”
女子诧异地抬起头,眸子透出欣喜又很快掩盖住低下头。
江雅月明白她的想法,被耍了太多次,她害怕她选谁,谁死。
徐公公耍机灵,“蠢货!娘娘说,要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听不明白?”
“我选小满!让小满活。”她踉跄地跑过去,紧握着双拳想扶起地上的男子。
江雅月瞟了一眼徐公公。
徐公公腰杆挺得笔直,“愣着做什么?杀了。一个个蠢货。”
另两个人身首异处。
江雅月起身,“这两人带回宫,其余人厚葬了吧。他们生前活得凄惨,死后应该体面一回。就用皇上册封本宫为妃时用的赏银,剩下的去护国寺给他们坐场佛事。我不希望你们贪这样的银子,对子孙后代没有好处。”
侍卫们低头默不作声,几个心软的吸着鼻子。
往日里他们看管这些人,天天嫌吵,天天觉得晦气,可如今再也不用干这营生了,却也不觉欢喜。
想着里面的惨相,三王之乱以来谁又过得好。
人命如蝼蚁,唇亡齿寒。
江雅月招手唤络腮胡子来到近前,“本宫先前有些铺子在京都,后来离开,不知被谁霸占了。你们收回铺子,就当养活你们的营生了。皇后娘娘节俭,你们当值也赚不上几个钱。天下初定,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都要好好做人才是,一人赏十两人银子,去去身上的晦气。”
“娘娘!”
众人无不惊讶。
“杜全誓死效忠江妃娘娘!”
“卑职永记江妃娘娘的大恩大德。”
侍卫们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徐公公殷勤,“娘娘操劳,老奴为娘娘准备了轿子。”
他亲自为江雅月挑开帘子,摇头摆尾谄媚得像条狗。
江雅月明白,谢宴礼是新帝,他们是旧奴,根深叶茂,奴大欺主。
三王之乱,礼乐崩坏,只有强权才能震得住他们。
谁够狠,谁就是他们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