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荟所在的清平镇,恰似江南水乡温婉画卷里的一处墨彩,山水相依,四季的更迭宛如丝竹雅乐,悠悠然流转不息。深秋的凉意仿若一层薄纱,被风轻轻抖落,悄然裹紧了这片土地,霜花恰似细碎银钻,在破晓前便蹑手蹑脚地铺满了那片蕉芋地,编织出一片梦幻之境。

天色还沉浸在青灰的色调里,苏以荟便在鸡鸣三遍那准时的“闹铃”声中,从那吱呀作响的木床上翻身坐起。家中的棉被,补丁摞着补丁,恰似岁月书写的故事集,却也裹藏着一夜暖梦残留的余温。她揉了揉惺忪睡眼,麻利地套上那件洗得有些褪色的粗布棉衣,手指熟稔地穿梭在衣带之间,口中念念有词:“今日这蕉芋,瞅着霜打模样,该是熟透咯,可得多挖些才好。”

简单洗漱后,她挎上那只藤篮,藤条被经年累月的摩挲,早已溜光水滑,宛如古旧的琴弦,每一次触碰都似在奏响世代传承的劳作之曲。迎着晨曦微光,大步迈向那片寄托着希望的蕉芋地。

踏入田间,满目皆是被霜打过的蕉芋叶,它们耷拉着,就像一群打盹的老人,霜花俏皮地为它们镶上了银边,在晨光下闪烁着晶莹。苏以荟蹲下身子,那眼神仿若隼鹰锁定猎物一般犀利,仔细审视着每一株蕉芋,嘴里小声嘀咕着:“这株看着就壮实,根茎指定差不了。”说罢,她手握那柄小锄,刃口在晨曦中闪过一道寒光,稳稳地刨开土块,土屑如同欢快的小精灵,纷扬四散,恰似这场农忙“开幕礼”的彩花。“咔嚓”一声,锄头精准地啃进土里,粗壮的蕉芋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裹着一层泥衣,胖嘟嘟的模样,恰似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洗漱的娃娃。苏以荟咧嘴笑开了花,眼角的细纹都透着喜悦:“好家伙,可算寻着你啦!”

她干劲十足,一锄接一锄,不一会儿,藤篮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沉甸甸地压弯了手臂,额角的汗珠滚落而下,与脸颊上的霜花相互交融,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可苏以荟丝毫不停歇,目光依旧在蕉芋地里搜寻着,她知道,这丰收的分量越足,往后的日子就越有盼头。这时,长工胡大匆匆赶来,他身形瘦削但筋骨强健,是个憨厚老实的庄稼汉,在苏家帮工已有好些年头。胡大挠挠头,带着歉意说道:“东家,起晚了些,这就来帮忙啦!”苏以荟直起腰,抹了把汗,笑着说:“不碍事,快来,咱抓紧把这活儿干完。”

两人并肩劳作,胡大力气大,挥锄有力,一锄头下去便是一个“大家伙”出土,苏以荟则在旁仔细拾掇,把蕉芋上的泥土粗略清理,分类装进藤篮,确保那些品相好、个头大的蕉芋不被损伤。“东家,今年这蕉芋长得可真好,指定能做出上好的粉来。”胡大咧着嘴,脸上洋溢着质朴的期待。“是啊,但愿老天保佑,让咱这辛苦能换来好收成、好价钱。”苏以荟应和着,眼里满是憧憬。

忙活了大半晌,太阳已然爬高,藤篮堆得像小山,两人满载而归,脚步虽疲惫却透着轻快,一路还商量着接下来制粉的工序要点。

坊中制粉

归家途中,邻里的烟囱陆续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悠悠飘散在街巷,勾得人肚子咕咕叫。苏以荟却顾不上这些,脚步匆匆,迈进自家小院。那小院不大,却被收拾得规整有序,墙角的柴薪码放得整整齐齐,灶台上的大锅早已洗刷得干干净净,仿佛都在静静候着这场即将开场的“变身大戏”。

“哗啦”一声,满满几篮蕉芋被倾倒入木盆之中,苏以荟挽起袖口,露出被劳作磨砺得粗糙却有力的小臂,舀起一瓢水,便开始仔细清洗起来,边洗边高声喊道:“胡大,起咯,今日活儿可多着呢,麻溜点!”

胡大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院子里,也挽起袖子准备帮忙。“东家,这蕉芋瞧着可真喜人呐。”胡大看着木盆里的蕉芋,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