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凉见她如此悲痛,不知她听了谁的只言片语对他生出这样的误会来。
“阿七,你听我说……”他挣扎着爬起来,怀中叮的一声,掉下一件事物来,线条流畅颜色锃亮的乌木上缀着一瓣莲花,绿的绿,白的白,端的明艳动人。
她颤颤地拾起那支乌木簪,簪子上的玉莲花在微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芒。“这发簪为何……为何在你这里?”微风自窗外吹来,拂乱她的发丝,她却全然不顾,只是专注地凝视着手中那支发簪。簪子上的每一丝纹路、每一处刻痕都那么熟悉早已印在她心中。
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个将发簪插在她头上的人,如今却魂归九泉。她轻轻抚摸着簪子上的玉莲花,感受着它的温润,那莲花上似乎绽放着那人的笑颜。
“阿七,我没有……”他蹒跚爬起,拉住她的衣袖,胸口上那把春水浸透着淋漓的鲜血,血迹直漫到船板之上。
“你闭嘴!你还敢狡辩!我不想听你多说一个字!”此刻,她心中只有恨,只有怨,只有扯不断的哀愁。看着那张脸,她只怕自己会再刺上他几刀,方解心头之恨。她掉头便跑,撞开舱门,狂奔上顶层甲板。全不管身后之人,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那些或黑或白的鸟儿,自由自在地在天上海面欢畅飞翔,它们或盘旋于云端,或俯冲至海面,那些鸟儿在向她展示着无拘无束的灵魂。海风无情地掠过她满是泪水的脸颊,阵阵寒意,冰冷刺骨。她心灰意冷地站在甲板之上,眼神迷茫而空洞,望着远方的天空和大海,心中满是无尽的忧伤和失落。海风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情,肆虐地吹打着她的身躯,将她最后一丝温暖也剥夺殆尽。
她木然地将那木簪插在发髻之上,迎风站在那龙头之上,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打湿衣襟。天那么高,海那么阔,可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干系。阿爷阿娘早不在了,如今连他也不在了,她对这人世还有什么可眷恋的。
“小美人儿,你站那么高做什么?”玉壶春走上前来,看到她眼里的绝决,他大惊失色,“你快下来。”
“玉公子,你说,人是否真的有来生?”她静静地伫立在高处,任凭海风肆意地吹拂着她的衣衫,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在脸颊上肆意飞舞。
“你说什么呢?”玉壶春极紧张地捻着腰间的玉壶吊坠,扬眉一笑,“别开玩笑了,快下来,上面太危险了。”
然而,那心如死灰的女孩儿只是凄然一笑,她木然地望了他一眼,“来生见!”女孩儿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她纵身一跃,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短暂而耀眼,义无反顾地朝着那深不可测的大海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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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狂奔着冲了上去,伸手想抓住她,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懊恼不已,呆呆地望着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心中回荡着女孩儿最后的那句话:“来生见......”
楼船二层舱,那青衣少年望见那断线风筝般坠落的女孩,飞身跃起撞破窗户,跳下了那深蓝色的大海。
海水冰冷刺骨,寒凉透心。那大海包容了一切,也包容了她。她像是一条溺水的鱼儿,随波逐流。海浪汹涌澎湃,无情地拍打着她的身躯,她已毫不在意,哪怕这幽暗的大海将她吞噬、将她撕成碎片。
阿奴水性极佳,他一头扎入水中,如鱼儿般灵活自如。他在水中仔细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他心中愈发焦急,她到底在哪里?每一次的下潜,他都带着深深的期盼,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
沉沉浮浮之间,那少年的眼神透露出隐隐的不安。他奋力游过一片片水草,疲累不堪,他用尽全力,却始终未见她的踪迹。阿奴游回水面,大口喘着气,望着茫茫的水面,心中充满了茫然和无助。他不愿就此放弃,再次潜入水中,他在水中来回穿梭,渐渐地,他的体力开始透支,但他的信念丝毫没有动摇。他游得更远、更深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那水草中招摇的,正是她的发丝,乌黑亮丽,柔软如丝,在水中轻轻飘动着。他欣喜若狂,加快速度朝她游去。他抱着那具冰冷的身体浮出水面。阿奴将那湿漉漉的女孩儿,平放在沙滩之上,他摸了摸她的胸口,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烟消云散,那颗心,还微弱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