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东已经习惯了母亲这种自怨自艾的说法了,也没有安慰她,只是提醒道:“你提不上气,就不要多说话,省得心慌气短。”
他起身走到床头柜边,打算用热水壶里的热水冲洗一下喝汤用的小调羹,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艺一束包装漂亮的花束,淡黄色花瓣,花心颜色渐深,金灿灿的感觉,花瓣边缘泛一点点橙红色渐变,开得极其绚烂华贵,如同皇冠上的宝石,连他一个从不关注花草之类的男生,看到的第一眼都会下意识觉得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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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其他病友的床头空空的,他才确定不是医院的标配。
“好艳的花,谁送的?”林臻东问道。
“默君送来的,很稀有的花呢,说是叫‘皇冠玫瑰’!”母亲的话让他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不知道?就在上午,她独自跑来看我,我还觉得奇怪,怎么你不陪着……”
她趁自己一上午连续两堂高强度训练课抽不开身,一个人悄悄地跑到了医院里。
其实,林臻东心里很清楚,默君身上高度理性且克制的因子,她总是那么光彩荣耀,那么骄傲,并且完美,从不让别人探索到自己内心的隐衷,能够迁就、甚至依赖他,已经是她的极限,但现在却故意躲着自己,想必已经觉知了他内心深处那种与她保持距离的想法吧。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心口吊着的某些东西轻轻放了下来,但又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情绪,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心。
他微微太土了一口气,简单敷衍道:“上午有训练。”
“好懂事的女孩儿哟,别人探病都是鲜花、营养品,她居然送了我一顶诗凡黎的假发,说是全部真发做的。”
说罢,指挥着守夜的姊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装华丽的套盒,纯白色印刻着凹凸有致的精致蕾丝,打开来的是自然发色的一顶齐耳的短发。
母亲一阵剧烈咳嗽,缓过气来,说道:“她说方便我出门时候带着,完全看不出是假发呢。真是漂亮精致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只是缺少一点生活常识,我一个个癌症病人,连站都站不稳,哪有力气出门……”
“妈,你别太多话了,又会提不上气……”
“东东,你俩没有吵架吧?”母亲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试探性问道。
“哪有!不可能的!”他赶紧摇摇头。
“女生本就柔弱,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孩子,可不许欺负人家!想当年,每次爸爸欺负我的时候,你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我。更何况是像君君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呢?对待女孩子、一定要温柔些、体贴些,别整天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傻愣愣地戳在那儿......”
“妈,您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林臻东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但是话说回来,你们现在年纪还太~小~了~,只适合做普通朋友哦,绝对不可以谈恋爱,知道吗!”听到这里,母亲突然话锋一转,故意夸大口气强调,让原本就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头昏脑涨的林臻东,此刻头疼得愈发厉害了!
多年后,他们长大经历青春期的阵痛与酸涩,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默君会和他如此自然且轻易地走在一起。只有那些心理和感情上一样有欠缺的人,才会互相走近。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太过熟悉,并需要互相映照。他们都是对爱有隐疾的人,需索爱胜过相信爱。
“你终于舍得赏脸约我出来了?我的大小姐!”言子夜抬起头盯着何默君,眼里充满玩味。“怎么这么有空?还是林臻东不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