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世间一切都能心想事成,就无所谓失望了

林臻东打来电话的时候,何默君刚刚终结与父亲还有继母的一场歇斯底里地争吵。

麓南别墅的琴房内,成堆的乐谱、手写的笔记散落一地,她眼见满目狼藉,心生沮丧,在接通他电话的那一刹那,委屈的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

你在干嘛?鼻音很重的样子,是不是在哭?臻东在电话另一头急切地问道。

没有,有点小小感冒。她强装镇定,内心尚存与父亲博弈斗争的希望,不想过早地同林臻东下定论,就是父亲要求她放弃北上的念头,初中毕业就去美国留学。

哦,这样,那你要多喝热水哈。那只直线思维的“呆头鹅”,浑然不觉异常,继续兴奋地自顾自讲自己的事。

“你知道嘛,队里师兄结婚,要我去当伴郎,还要穿定制的西服哎,这还是我头一次参加婚礼,份子钱都不知道怎么随,随多少,还去问了可哥。”

“那新娘应该很漂亮吧?”

“可不是,嫂子好像是北舞民族舞的台柱子,穿着白婚纱,跟天仙下凡一样。”林臻东得意洋洋地说道,“不过,能被咱队里师兄们看上娶回家,就没一个不漂亮的。”

“所以,你的眼睛也盯上了北舞是吧?”

“怎么会?!我有你了啊,北舞算什么,我的眼光高嘛,眼里只有高大上的‘央音’,嘻嘻!”

他自是若有所指地随口抛出一句玩笑话,却如一支细小的、箭头异常锋利的短箭, 心口隐约生出一阵隐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不争气的落下。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嘉叔交代她那关于骨灰盒里隐藏的文件,还有录音到底是什么内容。

她现在有些后悔,轻信了言子夜的话——放心,我会安排人去湘南拿回你说的那些资料,总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去。

可事后无论自己怎么讨要,子夜始终不曾对资料的内容和盘托出。她也是气势强硬地故技重施,端出父亲的权威威胁严家的利益,而子夜是只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朝她脸上吐出一枚小小的烟圈:“别傻了,BABY,好奇心害死猫,人就喜欢不断探索自己认定所谓事情的真相,但其实知道得多反受其乱,我是为了你好。”

还有,我们原本就是绑定在一根藤上的两只蚂蚱,那些资料曝光了,我们两家都得玩完。

眼前子夜那张如玉般苍白却精致的脸,渐渐朝自己逼近,她这才惊觉,随着时光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她因为满心满眼只有林臻东,浑然没有察觉到的言子夜的变化。

他的鼻梁高挺,眉骨突出,光线沿着他的额头和眉心,在他眼睑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使那双黑色的眸子更显深邃。欲言又止的眼角眉梢,细长拖延,透出些许淡漠的哀愁,似乎缺少同龄人应有的朝气,却又多出了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鹜。

是你在把我当傻瓜一样盘弄吧?!嘉叔交代的对象是我,不管怎样我都知道那些资料内容的权利!

别啊,你怎么会是傻瓜呢,你是最心爱的未婚妻,我珍惜你、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玩弄你?他的手指和嘴唇都是温暖的,默君却气到发抖,用力挣脱咬破子夜的舌尖,眼见他眉心微皱,脸上却依然荡漾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微笑。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林臻东在电话那头感受到被忽略的静默,略带不满地嚷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哎,宝宝,你都不说想我。”

“我想你啊,想你的嘴唇,还有你的肉脸蛋,恨不得立刻、马上飞到你的身边。”她拼命屏住呼吸,努力抑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所以啊,婚宴上吴指导还逗我,问我啥时候结婚。我装傻借口年纪小,考虑结婚实在太早了,他开玩笑说,希望能在他退休前能够参加我的婚礼。”林臻东兴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