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缠绵,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不曾因为白日县衙事而受到分毫影响。
赵甲搂着姑娘狠狠香了一口,姑娘嬉笑着软倒在他怀里。他一只手顺势伸进了她的领口,舒服地叹了口气,一面说:“也不知那位按察使是哪边的人,若是能把他拉来,咱们兄弟往后行事岂不是更加便利?”
钱乙摸着在他身下服侍的女孩的头发,凹陷的双颊上薄薄的肌肉颤动着。他慢悠悠吐了个烟圈,语调有些飘忽:“那可不好说。人打那泗水来,听说和布政使指挥使他们走得近,是襄阳侯那边的人。咱可别给转运使惹麻烦。”
李丙怀中的姑娘还是个雏儿,闹腾得很,他搞了几次都没成功,那姑娘哭得撕心裂肺,脑袋磕在桌子角上,流了一脸的血。李丙把她摔在一边,凑过来听赵甲和钱乙说话。他听了个大概,颇为担忧:“先别说拉不拉来的事了。王福山死了,谁来做下任知县?再说,那镇北侯一直不见人,你们不觉得有点古怪么?”
赵甲不在意地摆摆手:“哎,这你就甭操心了!流水的知县,铁打的金溪嘛!他镇北侯算老几?王福山死了够他头疼了!”
周围几个抽大烟的也附和着笑起来。其中一个把那破了相的姑娘拉起来,刷拉就撕开了她的衣服,看着姑娘白皙如玉的身体放肆调笑。血顺着身体留下来,他的手指也跟着摸下去,“来,帮你擦擦血……”
旁边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一人便说:“老魏呐,说不定那镇北侯在宫里也是这么服侍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又有一人嬉笑:“诶,你怎知不是女皇帝服侍他呐!说不定还是和皇太女母女双双上阵嘞!”
一群人肆无忌惮说着荤话,皆都哈哈大笑。
孙丁是来谈盐铁的,自觉与那些精虫上脑的东西不是一道,因而对这一切冷眼旁观。他端着酒杯靠坐在椅背上,略带了几分不耐烦地问身边的侍从:“转运使怎还不来?他是要失约么?”
侍从为难道:“咱们生意小,转运使不放在心上,也在所难免。公子且再等等。”
孙丁看着楼上几个紧闭的厢房,有些期待。听说楼上是在谈米粮生意,如今渝川附近一带饥荒横行,买卖米粮必然能狠狠赚上一笔。他的盐也是好货,如若不能卖给转运使,跟那里头的贵客谈,应该也是一样的。
他在心里盘算着,等得焦躁,于是走到牌桌前,跟着摸了几个子儿。但也许是心神不宁,居然眨眼就输出去了几千两,他不免瞠目结舌。平日里他从未输过这么多钱,但在别人地盘上他也不好赖账,只好认栽。
他掏银票的时候,手都在抖,看着那一叠厚厚的银票,忽然右眼皮也开始狂跳起来。
这时他便看见,十二个风姿绰约的姑娘排着队伍走了过来,俱作西方大漠上的打扮,纱裙下裤腿肥厚,上身却仅穿抹胸,略施粉黛的脸隐隐从面纱后露出来,当即就让男人们看直了眼睛。
孙丁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太想去看接下来的场面,只抬头看向紧闭的厢房,期待着里头的人能快点出来。忽然他后背一凉,觉得哪里不对,但当反应过来时,身后已经传来了男人此起彼伏的杀猪般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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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回过头,眼前便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横在他脖颈上,蒙面的姑娘冷冷地看着他。
孙丁当时腿就软了,颤抖着身子看过去,只见赵甲几人昏死在位置上,下身血流成河,显然是已经做了太监。有个姑娘把那东西挑在剑尖上剁碎了,挨个扶起了抽噎的女孩们,给她们披上了衣服。
原来那几个姑娘的裤腿里头藏的都是武器,所以才鼓鼓囊囊的。
孙丁后悔莫及,自己应该早点看出来的。啊不,他今天就不该来的。
不过,也不一定。
孙丁的侍从也被制住。他呸地吐出一口血,骂道:“这金溪别业,可是有军队罩着的!你们几个死定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打手从楼内各处冲出。那十二个姑娘,除了控制着孙丁主仆的两人外,皆都抛下了赵甲等人,与打手战作一团。
金溪别业里,可不止孙丁和赵甲等人。但因为楼内本就光线昏暗,又缭绕着大烟的雾霭,众人只能看见姑娘们玉白的肌肤和一锭锭闪耀的金银。何况别业鱼龙混杂,出老千的,火拼的,寻仇的,把场子掀翻了都是有的。故而一开始听到惨叫,众人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谁被剁了手,又或者三刀六洞的。
蒙面打手出现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但他们也并没有特别恐慌,因为诚如孙丁的侍从所言,这别业是有军队罩着的;而且,他们这种常在河边走的,身边哪能没几个得力的打手?
就连赵甲他们身边,也是有侍卫的。然而谁都没想到刺客是美貌女人,故而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赵甲几人又偏偏在角落里,粗犷的侍卫比不得女人身体灵活,一时竟被那十个姑娘带着人逃脱,只好回头去救护自家主子。
十个女人,还带着不会武功又受了伤的女孩,对上数十人的打手,显然很是吃力,几乎都挂了彩。她们倒也不恋战,只是在等什么信号似的,互相掩护着,一路往楼梯上挪去。
别业主人,那个矮小清癯的中年人,在打手之后出现在二楼。他眯起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看向那十个女人,嗤笑道:“不自量力!”
他身子骤然凌空,鬼影一般迫近,右手成爪,转瞬便来到女人们身边。旁边两人见状都抬手相护,只是没来得及,眼睁睁看着他的右手刷拉穿透女人的面门,红白浆迸溅。其他九人齐齐发出一声惨呼,含泪拔刀摆阵往他身上招呼,却是被他以一敌九毫不费力挡住。
灵压对冲之下,九人齐齐吐血,支持不住,往后倒去,又有两人被侍卫尖刀捅穿身体。三楼原本紧闭的厢房忽然被破开,两个身穿布衣的人满身是血地杀出,从三楼一跃而下,飞身落在楼梯上,齐齐攻向他的面门。
他看见那两人的身法,倒是讶异了一瞬,“谢家军?”
“好眼力啊,杨公!”随着一个被拖长了的声音从天而降,金溪别业奢华的屋顶被整个掀开,十个士兵抓着绳索一同滑下,当中的人锦衣玉袍,手中一柄御赐折扇,正是遂宁侯谢幼清。
“原来,遂宁侯也想做这米粮生意哇!”他口中的杨公飞身而起,凌空接住他的折扇,感受到他微微的吃力,不免笑道,“生意嘛,何必弄得血次呼啦的,你说呢?”
谢幼清虽自知不是他对手,手上力道却分毫不让,挑眉道:“恐怕杨公要失望了?”
“小鬼,你不是我对手!”杨公冷笑,“我成名的时候,你还穿尿布呢。”
随他而来的那几个士兵,已经掩护着先前的姑娘们,与楼内的打手交起手来。别业的大门被冲开,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举着火把拎着兵器冲进来,楼内的客人们或掏出自己的武器,或让侍卫们拔出刀剑,各方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