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三人闹了半晌,秦小竺起来喝水,于是被他药翻过去。
生气就生气,这次他不打算带上她。
“夫君……万事小心……”
淳宁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有这一句话。
王笑抱了抱她,转身出了虢国公府。
……
王笑只从济南抽调了一千亲卫,而这次北上要带的部属已在德州整装待发。
一千人出了城,缓缓向北。
王笑昨天一夜没睡,因先陪了缨儿和朵朵,又陪了淳宁和秦小竺,只觉浑身都是香的。
于是出发之后,他便在马车里躺倒睡了下来。
时间就是这样省下来的。
再忙,管理管理总是能挤出一些时间。
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队伍突然停下来,前面一阵闹吵声传来。
王笑睁开眼,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又到黄河故道了……
~~
黄河对于王笑而言,其实有一个不足与外人道的小趣事。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记忆的人,王笑一直以为黄河是从山东注入渤海的,途经郑州、开封、菏泽、济南、滨州。
但在楚朝,黄河流过开封之后,是南下南直隶,经由徐州、扬州、淮安注入黄海。
第一次到济南时,王笑曾经非常惊讶。
——“咦,黄河呢?”
那么大一条河,总不能说没就没了。
这件事后来是吴培向王笑解释了,当时吴培也没想到这位怀远侯这么无知……
“侯爷说的是黄河故道吧?黄河以‘善决’、‘善徙’而着称,在民间称之为‘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这绝非虚言。”
当时吴培指着远处的黄河故道侃侃而谈道:“两千余年来,黄河有五次大改道,第一次是从战国时,人们通过修筑河堤,使黄河不再漫流;第二次便是前面的王景河故道了,当时黄河在王莽时期决口,肆虐六十余年后,才在东汉明帝时由王景治理出这条河道……”
当时王笑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心想:我说的不是那边的王景河故道,我说的是我们现在脚下应该还有一条黄河才对。
这话他没有对吴培说,于是吴培还在说。
“第三次是宋时,黄河在商胡埽决堤,河水北流,侵夺御河、界河入海。”
“第四次……”
吴培说到这里,深深叹息一声。
“第四次是宋室南渡之时,东京留守杜充……此人为了阻止金兵南下,在李固渡掘开河堤,致使滔滔黄水荡决南下,通过夺取泗水河道入淮。从此,黄河彻底改成了流向,开始南流,当是时,两淮繁华之地沦为泽国。此后数百年来,山东常大旱,南直隶常大涝。杜充以一人之力,为祸之烈,千古难消啊。”
“第五次则是在元、金、宋大战时,元军接连两次掘开河堤,致使黄河侵夺濉水、涡水、颍水河道入淮。”
末了,吴培总结道:“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的便是黄河善徒,某个村子今天在黄河东面,明天便有可能在黄河西面。”
王笑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黄河从山东跑到江苏去了。
王笑虽不知道黄河是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山东,但知道反正不是在明清交际之时,倒也并没有对此事太过操心……
~~
今日北上,再次走到王景河故道,王笑的车驾却是停了下来。
一场春汛过后,山东各地都有汛情,原本干涸的王景河故道里也涨了水,桥也塌掉了。
汛情王笑自然是了解的,每天的公文都有提到,算不上什么大灾。
麻烦在于,他三令五申不许在河道里种地盖房,偏有人不听。
王笑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只见前面又多了一条河,河上还漂浮着许多木板和人,救灾的官吏来来回回,乱成一锅粥。
他皱了皱眉,走到河道边,向为首的那名官员喝问道:“怎么回事?雨都停了三天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没救起来?”
那小官居然也是认得王笑的,闻言很是惶恐,喃喃道:“国公恕罪,这些百姓……是从河南冲过来的……才冲到这里……”
哦,河南冲过来的。
王笑目光看去,见水上漂着的不少人确实都泡得发白了。水面上还漂着几只猪……
他只好点点头,在那小官肩上一拍。
“那是我怪错你了,捉紧干吧。”
那小官愣了愣,没想到国公爷还能这样说话。
“你们,去帮他们把人都捞上来。”王笑又向亲卫喝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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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在王景河故道救灾的这名官员名叫董人立,乃是齐河县的县令。
这次的汛情,董人立勤勉任事、确实是立了些功劳的,今天来捞河道里的灾民,又正好被虢国公看到,他也算是运气颇好。
接着,只见国公的亲卫们一部分在搭桥,一部分在帮忙打捞灾民和物品,事情就更顺利得多。
灾民被打捞上来,和物品一起放上板车,一辆辆地送往齐河县,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
过了许久,董人立稍作歇息,喘了一口气,打算向国公报功。
但他举目四望,不由好奇起来。
“咦,国公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