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此人是谁?却非旁人,正乃叶之全是也。当下步前谓曰:“岂不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轻言生死,我辈儿郎理应效法古圣先贤,克己慎独,养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倘都如你这般一遇挫折,便欲求死,日后怎成大器。”进而又道:“想必令亲泉下有知,也不愿见尔这般寻死觅活。”
陆窗含缓起,含泪说道:“前辈金玉良言,发人深省,小可实是惭愧,只缘悲心难却,才出此下策耳。”叶之全道:“哎,愧不敢当,在下非是什么前辈高人,不过一山野村夫,只要你回归正念,我便心安。”随后二人寻一处落座,时以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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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年岁相差无几,是以意气风发之时,几经攀谈,彼此互道姓名,渐而熟稔起来。也道二者俱是天涯人,尤其惺惺相惜。
这时便听叶之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虽素昧平生,但亦同病相连,皆为曲折中人。”后者一叹,念及双亲,不觉怅然泪下。陆窗含时以哽咽道:“爹娘就这般死去,我意难平,怎生苦楚。”说完,悲切不已。
叶之全本想言劝,但又不知说甚为好,只得相伴之。良晌,才道:“你可知逼死你父母者是谁?”陆窗含含泪把头一摇,道声不知。叶之全叹道:“说来惭愧,只道师门不幸,出了这等祸及武林的败类。”陆窗含微感讶异,稍敛悲心,便问究竟,叶之全始道其详。
原那日同俊英别后,叶之全情知武林大会在即,一直暗中打探动向。毕竟同门一场,叶之全于师兄柳凤年亦是了然,故此期间所事,也知之一二。但遇陆窗含寻死,便出手相救,故而有这一幕。可说二者皆受其害,乃同病相怜。
此刻叶之全问道:“日后你作何打算?”后者一叹,便道:“如今双亲俱已离世,小可实无所依,只得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叶道:“可曾想过报仇否?”陆道:“虽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我武功薄弱,慢说报仇,便连自保都成问题。”叶之全闻言不由为之一叹。
良晌过罢,叶之全灵机一动,持念说道:“我有一法,不知陆兄弟愿否?”陆窗含道:“如今我孑然一身,但有去处,已属蒙恩万幸,焉有不愿之理,叶大哥但说不妨。”叶之全道:“既这这般,我便修书一封,而后你持函南下普陀山,山中有寺,其名普济寺,寺中住持乃是慧云禅师。”
言及此处,陆窗含忙道:“慧云老禅师于武林德高望重,我一无名小辈,岂肯收容,莫非叶大哥同禅师相识不成?”叶之全笑曰:“非也!我话未说完。”后者忙闭语请言。叶之全继道:“我于禅师虽无缘相识,但其于我乃有救命之恩。禅师座下有一弟子,法号:圆空大和尚。我与此人有八拜之交,你将信函交予他,便知我意。再者,老禅师慈悲为怀,届时必会收容。”
陆窗含问曰:“那圆空大和尚怎生模样,我到之后,如何寻他?”叶之全玄然笑下,便道:“我那兄长煞是了得,不特美须豪眉,更身长九尺,体貌魁梧,望之甚伟,于人群中一立,可说独一无二,你寻他容易,他寻你却是不易。”说完,哈哈大笑。
经这一番相谈,陆窗含凄楚之情,也减却不少,也不似先前那般。随后陆窗含扑通跪地,说道:“小可家门不幸,遭逢大难,蒙兄厚恩,始见光明,如此请受小可一拜。”未及行礼,叶之全忙是扶起,并道:“这是为何,万万不可,陆兄弟折煞我也。”待他起身,言道:“既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便不消这般,如蒙不弃,不若于令亲坟前你我结为异姓兄弟,可好?”
陆窗含闻言而喜,此刻二目圆睁,忙道:“兄此话当真?”后者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儿戏。”陆窗含心下一暖,热泪夺眶而出,许久才道:“兄长侠义心肠,能同兄义结金兰,小弟幸甚。”叶之全便道了一声:“好。”随后二者当于坟前八拜为交,永结金兰之好。
当下二人扶臂而起,好生惬意。
叶之全欣然道:“我上有圆空为兄,今又结你为弟,如此,便唤你为三弟。”陆窗含含泪叫道:“二哥!”后者亦唤:“三弟!”
二人惬意一番。叶之全才道:“好兄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此去定要小心才好,凡事能忍则忍,切乎不可意气用事,以免惹火上身。”陆窗含点头道:“兄长之言,小弟定当谨记于心。”随后又问:“我去以后,兄作何打算?”
叶之全闻言入怅然状,不觉望远,叹曰:“我绝不可再让那厮祸乱江湖,目下太室山武林大会在即,群雄聚义,必起纷争,未免生灵涂炭,此番势在必行,不管怎样,我定要阻止他。”
二人又番言谈少许,于坟前拜罢,便至城外一处客栈落脚。叶之全叫小二准备笔墨纸砚,随后修书一封交由陆窗含,道:“三弟此去小心为上,这有些许盘缠你带在身。”后者忙即推托,但拗不过,只好收下便罢。叶之全嘱曰:“事不宜迟,你明早动身,为兄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兄弟定有重逢之日。”言罢,即去。
常言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陆窗含目送兄长离去,纵有不舍,却也为之奈何。须知缘起且惜,缘灭且放,冥冥中自有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