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进入正殿,只见陵容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诗集,似在研读。见魏嬿婉进来,她轻轻放下诗集,微笑着说:“嬿婉,来,坐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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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依言坐下,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

陵容打量着她,轻声问道:“嬿婉,早上咱们谈及的事儿,你可有再细细思量?”

魏嬿婉低下头,轻声说:“回娘娘的话,奴婢……奴婢还在想。”

陵容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事儿对你来说不容易抉择。这宫中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婚姻大事更是如此。就如《诗经·卫风·氓》中所云:‘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子一旦陷入情爱,往往难以自拔,可这宫中又处处是变数,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你对凌云彻的这份情,我能看出是真心的,但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魏嬿婉咬着嘴唇,说道:“娘娘,奴婢明白。凌云彻他……他是个好人,奴婢与他相识已久,他曾在奴婢困难的时候多次相助,奴婢实在不忍就这样放弃这份感情。可娘娘说的御前伺候的机会,奴婢也知道是千载难逢。奴婢心里乱得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陵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理解你的难处。其实,若你选择了凌云彻,嫁给他后继续留在宫中伺候,也并非不可行。只是你要知道,侍卫与宫女相恋,在这宫中是犯了忌讳的,若是被人发现,少不了一番麻烦。可若你去御前伺候,日后飞黄腾达,或许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能庇佑家人。这就好比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向左走,是安稳的小情小爱,但可能面临诸多风险;向右走,是未知的荣华富贵,但要割舍当下的眷恋。你可得想清楚了。”

魏嬿婉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说道:“娘娘,奴婢能不能再问您一个问题?”

陵容说:“你问吧。”

魏嬿婉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奴婢选择去御前伺候,娘娘会不会觉得奴婢忘恩负义?毕竟娘娘对奴婢这么好,奴婢却为了前程离开您。”

陵容微微一笑,说道:“你能这么问,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本宫的。其实,我并不想勉强你做任何决定。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伶俐劲儿,希望你能为我所用。但如果你有更好的前程,我也不会阻拦你。就像《论语》中所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也不希望被人束缚,又怎会束缚你呢?只要你记住今日我对你的恩情,日后若有需要,帮我一把,我就知足了。”

魏嬿婉听了,心中稍稍宽慰,说道:“娘娘,您真是好人。奴婢无论做何选择,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陵容点点头,说:“嗯,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这事儿不急,你慢慢斟酌。”

魏嬿婉起身行礼,退出了正殿。

回到住处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陵容的话。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可这决定实在太难下了。一方面是与凌云彻的深厚感情,另一方面是改变命运的难得机遇,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的小虫,挣扎着,却难以挣脱。

傍晚,夕阳的余晖如血,洒在紫禁城的宫墙上,给这座古老的宫殿披上了一层悲壮的外衣。

魏嬿婉走出住处,来到庭院里,望着那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紫薇花,心中感慨万千。

她想起了自己进宫以来的种种遭遇,想起了凌云彻的温暖笑容,也想起了陵容的话。突然,她心中一亮,仿佛找到了答案。

第二天清晨,魏嬿婉再次来到正殿,见到陵容后,她屈膝行礼,然后说道:“娘娘,奴婢想好了。”

陵容看着她,问道:“哦?你想好了什么?”

魏嬿婉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娘娘,奴婢决定先留在承乾宫,继续伺候您。至于御前伺候的事,奴婢会放在心底,等日后时机成熟,再做打算。奴婢觉得,当下最重要的是在宫中站稳脚跟,报答您的恩情。而且,奴婢也想多学些东西,提升自己,这样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的变数。就像《礼记·大学》中所说:‘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奴婢虽只是个小宫女,但也想从自身做起,一步步提升,说不定日后也能有一番作为。”

陵容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说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做吧。我相信你,日后定会有出息的。”

魏嬿婉感激涕零,再次行礼,说道:“多谢娘娘信任,奴婢一定不负所望。”

魏嬿婉心中其实还有其他打算。

魏嬿婉的野心当然不仅仅在此,她也想有一个大好的前程。

她思索多日,便来到乾清宫外寻找凌云彻。

紫禁城的夏日,骄阳似火,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融化在它的炽热之中。

朱红的宫墙绵延无尽,在烈日的炙烤下,仿若燃烧的赤练,散发着威严而滚烫的气息。

墙根下的青苔,平日里总是透着一抹清幽的绿意,此刻却也被晒得有些蔫软,顽强地附着在砖石之上,似在无声诉说着生命于困境中的坚守。

小主,

乾清宫前,汉白玉的石阶在日光下泛着刺目的光,白得近乎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宫道两旁的石板路,被晒得滚烫,热气腾腾地往上冒,走在上面,鞋底都好似要被黏住。四周的宫墙高高矗立,投下深邃而规整的阴影,将这片宫闱之地切割成明暗相间的块状,愈发衬得气氛凝重。

魏嬿婉身着一袭淡蓝色宫装,宛如夏日里一抹清冷的月光,给燥热的周遭带来一丝视觉上的凉意。那宫装的料子轻柔顺滑,随着她的走动微微起伏,仿若流淌的水波。

领口与袖口处,用银线精心绣制的细密花纹,恰似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低调而精致,为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温婉的韵味。

她的面容清丽动人,眉如远黛,仿若春日里朦胧的山色,轻轻蹙起时,又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哀愁;双眸明亮而灵动,恰似两汪清泉,只是此刻清泉底部,却暗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纠结、有不舍,更有一丝决绝;嘴唇微微抿着,带着一抹淡淡的粉色,恰似清晨含露的花瓣,娇艳欲滴却又透着几分倔强。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整齐地束于脑后,梳成一个利落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随风轻轻飘动,仿若轻柔的柳丝,为她端庄的模样添了些许俏皮。

她莲步轻移,脚步却略显急促,向着乾清宫匆匆赶来。一路上,蝉鸣在枝头聒噪不休,好似要将这闷热的空气都震得颤抖起来。那尖锐的声响,直钻入耳,让人愈发心烦意乱。宫道两旁的树木,枝叶被晒得低垂萎靡,毫无生气,偶尔有微风吹过,也只是裹挟着温热的气息,丝毫不能驱散这难耐的暑意,反倒像是给这燥热添了一把火。

行至乾清宫前,魏嬿婉一眼便望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凌云彻。

凌云彻身姿挺拔如松,傲立在烈日之下,仿若能撑起一片阴凉。他身着一袭藏青色侍卫服,衣装紧实厚重,却难掩他矫健的身形。领口与袖口处,绣着精致的银色云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恰似他坚毅的眼神。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宽窄适中,将他的腰身勾勒得紧实有力,佩刀悬挂一侧,刀鞘在日光下泛着寒光,愈发衬得他英姿飒爽。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剑眉仿若两把锐利的剑,斜插入鬓,透着一股英气;星目深邃如夜,眼眸中总是闪烁着坚毅与忠诚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线条硬朗的嘴唇,此刻正微微上扬,绽放出一抹惊喜交加的笑意,仿若能驱散这周遭的暑热。

凌云彻远远瞧见魏嬿婉,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夺目的亮光,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他忙快步迎上前去,那步伐矫健而有力,带着几分急切。

待走到近前,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能穿透这闷热的空气,直直传入魏嬿婉的心间:“嬿婉,你怎么来了?今日能见到你,可真是让我这枯燥的值守时光都变得明媚起来了。”

言语间,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与关切,眼神更是一刻也舍不得从她身上移日前,“我还念叨着何时能与你见上一面,这紫禁城太大,咱们平日里想见一面都难。”

魏嬿婉看着凌云彻,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甜蜜与此刻的纠结相互交织,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但她还是强自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仿若只是浮于表面的伪装。

她轻声说道:“云彻哥哥,我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

声音轻柔,仿若被这夏日的热风一吹就要飘散,透着几分无力与落寞。

二人相视而笑,多年的相知相惜,让他们之间有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那默契,仿若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即便此刻周围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也能让彼此感受到一丝温暖。

然而,魏嬿婉此次前来,并非仅仅是为了这短暂的相见。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开口问道:“云彻,我听说娴妃娘娘似乎对你颇为关照,最近她可曾找过你?你能不能借着娴妃娘娘的助力,让自己的前程更上一层楼呢?”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示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凌云彻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仿若一片薄云短暂地遮住了他眼中的光芒。

他略作思索,还是耐心地回答道:“娴妃娘娘确实对我有恩,在我于冷宫当值时,她身处困境却仍心怀善意,后来也帮了我不少。将我从那清冷孤寂、暗无天日的冷宫调至这乾清宫,让我能有如今相对安稳的日子,我已是感激不尽。但我生性淡泊,并不追求过多的功名利禄。”

说着,他轻轻握住魏嬿婉的手,那双手宽大而温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试图驱散她心中的寒意。他的眼光真挚而诚恳,仿若能让她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坚守,“我觉得,如今在乾清宫做一名普通侍卫,已然足够。每日能尽忠职守,护卫宫廷,看着这紫禁城的日升月落,我心满意足。《论语》中所言:‘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我虽比不上颜回那般圣贤,但也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