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陈皮将火升起,橙红色的火光顿时照上洞壁,将周围的水汽也驱散几分。
撕扯下一片纱布,他拿着被水打湿的纱布蹲到胥翎身边,这才惊奇地发现之前的伤口似乎已经愈合了很小一部分。
血同样止住了,在皮肤上凝结出大面积的血痂。陈皮仍旧伸出手探了一下鼻息,而后再次松了口气。
这女的真能活。
他佩服地想到,要是换成自己受这种伤,说不定尸体都已经硬了。
陈皮小心地拿着纱布附上女人的脸,柔软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指尖传上大脑,他不由得身体一僵,脑中再次浮现出曾经在河岸上看见的那个女人。
他“呸”了一声,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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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水的血痂重新软化,第二片纱布也全部成了红色,与此同时,女人原本的容貌也清晰地展现在陈皮眼中。
火堆时不时发出木材受热爆裂的“噼啪”声,陈皮彻底呆坐在胥翎身边,手中还紧紧攥着鲜红的纱布。
大脑“轰”地一声变为完全的空白,过往的偏执躁郁、如今的火光山林,都在这空白中飞速后退,直至淡出思绪边界。
有关自己是谁、在哪、干什么的意识,或者说,作为一个人对世界天然的联系已经在陈皮的脑中断裂,只剩下彻底的、真空般的白。
被擦掉血迹的脸苍白中又贴浮着一层暖光,火光将疏离焚烧殆尽,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唇色又为其添上一抹病气。
陈皮看着胥翎,目光不受控制地凝固在那张脸上。
心跳在鼓膜的阻碍中越来越快,也越响,在满山沉寂的夜色中,他看见了天地造化的钟爱以及,尘嚣日上的欲望。
良久,他才垂下头,目光落在面前人沾血的衣角处,眸色在暗影中愈显深重……
浸水后冰凉的纱布重新接触到女人的肌肤,一点一点,小心谨慎地避开留刻在锁链纹身上的伤口,清出一处处苍白的肌理。
盆中的清水已经换了几次,终于淡成了一种暧昧的粉红。
陈皮轻手轻脚地拿着纱布,再一圈圈缠上脖颈、肩胛、手臂、腹部、双腿。
他突然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木乃伊——尽管他的动作已经竭尽所能轻柔,但他实在不擅长包扎。
唇角又在下一刻倏尔拉平,陈皮的眼前再次浮现出方才在锁骨处以及腹部看到的锁链和伤口,苍白的皮肤在大片黛赭下显得格外刺目。
木材早已燃尽,朦胧细雨中,山色逐渐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