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番外·醉酒宿酲
生活中有许多痛苦。
一些是客观的,譬如受伤、病痛。
一些是主观的,譬如因受伤而委屈、因病痛而绝望。
它们的区别在于,客观的痛苦来自现实,主观的痛苦来自大脑。
假如你是个饱受生活折磨的人,或者,你是个活了很久的人。
你会懂得一个道理。
既然活着已经很痛苦,就不要去叠加这种痛苦。
这意味着,除了必要的时候,请放弃自己的大脑。大脑不等于人类本身,大脑创造的痛苦,不等于人类此刻的痛苦。
这是我活了不算短的时间里,一个重要的感悟。
我大多数时候是笑着的,不是外界无法影响我,是因为我不会去叠加外界的危险和痛苦。
假如有一天、有一件事会让我去死,我也会高高兴兴地去死。
因为只要我还活着,当下的这一刻,就能够安然。
但我不得不承认,极少有人能够永久保持这样良好的状态。
我不姓张,我还是会痛一痛的。
当然了,上一句是我以前的想法,现在我知道了,姓张的,也是会痛的。
只是他们能装而已。
他妈的,真牛逼。
当我遇到大脑失控时,我不会蠢到硬扛,很多外力都是不错的辅助。
比如酒。
它能让我短暂安宁下来,放空思绪,安住当下。
很多人都劝过我少喝酒,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算很好——不仅仅是因为眼睛。
但是酒却已经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伴侣。
倒斗时水壶里得装点、平日里手里得提点、房子里得收藏点……
好像这么说,我的大脑总在失控?
不好意思,暴露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要论起来,真正的失控,除了年少家族巨变,就只剩下那个夏天。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哑巴,至少他能够定期遗忘一些事情,不需要遗忘地多么彻底,哪怕只模糊处理一两个片段,也能让人好受许多。
然而我倒霉地没有这项技能。
真不公平。
同样都是老妖怪,怎么他就跟我不一样?
怎么我就该死的要把一切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遇见那个女人是在一个夏天,这段缘分的结束,也是在一个夏天。中间隔了整整八年,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一开始,我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直到腰后的匕首居然被她那么轻易地抢走了,我才正视起面前的那个人。
当她问“可以借你的手一用吗”时,我觉得这姑娘真是个怪人,我知道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用那副如此礼貌的口吻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的?
她从头到脚都很怪,嗯,这点倒是和我一样。
比如一言不发就自/残,这点跟哑巴很像,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当然了,我现在知道了也不想承认。
但如果让我知道她真的是跟哑巴学的,我可能会……
会怎么样呢?
生气么?对她实行教育么?
我哪来的本事,又哪来的脸?
我算老几啊。
不过她估计也不是跟哑巴学的,我相信哑巴舍不得。
她是自己学会的。
第三个令我疑惑的则是,她的体温为什么这么凉呢?
这点,西医无法解释。
我只能从中医的角度猜测。
体温与气血有关,是否是她的气血出了问题,还是说,承载气血的经脉出了问题?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要被亏损至极致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一种活死人的情况。
不过,她应该不是地球人,是个外星人吧?所以也不能这么简单地下定论。
总而言之,我记住了她。
不仅是因为她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表现,更重要的是,齐八爷的卦。
齐八爷的卦象还没有被印验,所以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齐八爷从不出错。
彼时她对于我而言,只是个“可能会影响我未来的人”。
重要,但又不是很重要。
我没想过要主动去接近她,一来,这姑娘实在太单纯,我于心不忍;二来,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再次见面,就已经是八年后。
她受了很重的伤,我当时仍旧不怎么上心,毕竟对于我来说,一个可能会在未来影响我的人,死了也许是件更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