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想不到的则是,哑巴的态度。
他那表现,跟天塌了似的。我丝毫不怀疑,要是当时有人站出来说是自己伤害了那姑娘,他会把那人大卸八块再丢进尸蹩群。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开始,那个姑娘就骗了我——我当时其实感觉到了,但因为不在意,所以很快也忘了。
这一次见面,因为哑巴的态度,我对她的态度也从毫不在意,变成了好奇。
她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能清晰地看见她站在你面前,你却永远无法抓住一样。
因为中间那些被隐去的迷雾里,也许藏着一条比天涯更远的路。
小主,
她比我想象的,要不简单多了。
我开始正视她,只是越正视却越模糊。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想看清楚一个人,尽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想知道,她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因着这个,我不介意在代老板一群人面前为她撑撑腰。
走了一路,我又感到——她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多了。
她就是个很简单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更准确地来说,是谁对她好,她就成百上千倍地对谁好。
也许那些不简单的事,都是命运强加到她身上的。
真倒霉。
和我一样。
那时我还不知道,后来的路,才真正让人刻骨铭心。
她终于摘下了那张面纱。
我当然看得出她不是故意的,我当然也知道,在那种时候,紧盯着一个姑娘的脸是极其不礼貌的。
但我就是移不开视线。
这样自制力缺乏的表现,自我少年时代后,就再也没有过。
我好像感觉自己变年轻了。
一种年轻的冲动叫嚣着要主宰我的身体,但我只想告诉他,小崽子你还嫩了点。
这种冲动与欲望无关,它叫作,悸动。
然而我已经不是少年了,极致的美的确对我有吸引力,但也仅此而已。
我明白哑巴的眼神,于是笑了笑,我当时只觉得他想多了。尽管我很清楚,如果我拥有这样一个瑰宝,我也会草木皆兵。
能够引动情感的,从来也只有情感。
这种事情最易在生死考验中发生。
后来在前殿和祭坛上的经历也的确十分惊险,但对我来说,还不到能够引发“吊桥效应”的地步。
她当时站在帝江的尸体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表情很平淡又很复杂,可惜那样的隐晦,我实在没有读懂。
我猜测也许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后来的事又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她或许当时只是想告别?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回忆。
因为我已经在梦中回温过无数次,醒了就喝酒,醉了就睡,睡了又做梦,梦醒了继续喝酒。
一日一日,无穷尽也。
这实在是一种折磨。
我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跟“吊桥效应”无关。
可我又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
大概是,那些事实在太过于颠覆我的世界观。
更重要的则是,我无法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拼死、濒死。
我杀过人,也濒死过,同样目睹过别人倒在脚边。
但都跟那天不一样。
都跟那天不一样。
那实在太疯狂、太血腥、太震撼、太惨烈。
我就像是个共情力极强却看了虐心电影的人。
电影落幕,我却无法抽身了。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我能够从各种反应中,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好像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或者什么。
她简直疯了!
哪怕午夜梦回时,我都不敢想象她能有这一面。
残忍到变态,不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
还是对我。
她的确很了解哑巴。她知道哑巴会不顾一切要冲出去救她。
所以她对我说——
“帮我照顾好小官。”
哑巴一定没听见这句话,因为这句话是在我脑子里炸响的。
我一下懵了,简直被她气笑。
我凭什么要帮她照顾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