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
徒步行过荒野,泛黄枯叶飘荡而落,长风缠着衣角耳鬓厮磨,她将蓝天大海背在身后,天海交界的形状像一条紧紧勒在脖颈的狭窄白线,令人窒息。
苏柏文走在她面前,眸光僵滞,四肢麻木呆板,时不时会被路边的障碍物绊得踉跄又摇晃着站起来,仿佛一只被操控的人偶。
知安慢一步跟在身后,纤长的手指穿过枪环,并不算小巧的枪在她手里旋转成翻飞的黑蝴蝶,流畅又漂亮。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睫乌黑浓密,更衬出那一抹似冬雪的白,红润的嘴唇也失了血色。
这具躯体被困在实验室十年,过于羸弱,使用精神力无疑是雪上加霜。
明明可以直接杀了这个人,切下手掌,剥去人皮,挖出眼球,只需要这些,就能打开实验室的门。
可是为什么,最后选择这样的方式。
“因为你不想赌那百分之一。”
“他是苏樾的父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确定,见到的那个人是苏樾,还是上将。”
“或者,都不是。”
“也许你想见的人,已经被主系统吞噬了,成为一具地球上的人形科技产物。你还要去见他吗?这一去可能就是与这个世界永别,你,我,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灵魂,是再次堕入黑洞去往新的星球还是就此陨灭。”
脑海里的声音似穿过千万里深海,穿过暗无天光的岁月,穿过朦胧风沙,最终抵达她的耳畔。
“而现在的你,又知道自己是谁吗?”
“是作为人类的年知安,还是来自法西特星球的赛芙娜,Moore上将的兵器战甲,被封为世纪神器的S级机甲,以法西特公民的姓氏命名,与上将的名字一同被载入功勋史。”
知安停下脚步,漆黑的眼一眨不眨地凝视面前敞开的实验室大门,她已站立在这座埋葬了无数鲜血罪恶的建筑物前。
她伸手打了个响指,身侧的苏柏文便踉跄几步,接着摇晃了几下,重重跌入荒草,倒地昏迷。
她没有立刻进入,而是伫立许久,静静地望着大敞的门口,视线与透出的斑驳光线交错。
“上将不需要历史记载功勋,也不需要虚于浮表的华美歌颂。”
知安仰头遥望着头顶的天空,晨光温柔地洒落在瓷白脸颊间,似情人缱绻的亲吻。
“他只是太孤独了。”
赛芙娜陪伴上将作战多年,战斗形态难以数计,锋利尖锐的武器和坚硬护盾,沾染无数鲜血。
她曾是上将手里的一把剑,剑气凛冽冷锐,无人可挡,她能感受到握在剑柄处的那只手,骨骼修长,指骨有力,冷的不带丝毫温度。
赛芙娜是兵器,本就没有体温,可她却觉得上将的手很冷。
反而是她,被温热的鲜血捂暖了剑身。
她想,再多杀点人,身体再变暖和点,是不是就能捂热上将的手了。
后来,赛芙娜不再需要上将亲自出刀,就会主动飞出他的手心,幻化剑阵,变作死神的镰刀残酷地收割生命舔舐鲜血。
她能听到无数人的惨叫嘶吼,筋脉骨头断裂,心跳骤停的声响,可这些声音只会让她更加愉悦兴奋。
他们流的血越多,她就越温暖。
不过须臾间,赛芙娜便已染得满身鲜血,汩汩赤血顺着剑槽滴落。
她不懂“愉悦”“高兴”的情绪,可她像个蹦跳邀功的孩子旋转着飞回上将身边,用沾满血液的剑身蹭着他冷白瘦削的指骨。
但她太过锋利,划破了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