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李河为什么不若对待林水爹般将他扔进井里溺死?大抵还是太过恨他,不想他轻易死了,只希望看他受尽折磨吧!他不是没有怀疑,那夜他摔下来并非全无意识,他听到母亲父亲喝骂着踢打李河的声音,也听到李河的嚎哭。但他太疼,顾不得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后来,他似乎许久未见李山,父亲说寒衣节遣他祭祖去了,现在看来不过是为隔开他们,不露端倪罢了。母亲见他只是哭,除了哭没有他言。他一度遣了身边小厮查那夜的原委,但没几日小厮就不见了踪迹。父亲说小厮没能照顾好他,就该被活活打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夜,李翰不知自己睡了还是没睡。他总觉好像回到了那棵树上,一种四处无着的恐惧感蚀骨入髓。
鸡鸣时分,他睁开眼。微亮的天光浸在同一扇窗子上,比起昨夜的暗影多了几分通透。他就这样盯着窗子一点点亮起,一点点染上光晕,一点点多了温度。
“带我去见五奶奶!”赵濯一脚刚刚迈进房门,李翰就已开口。
“好!”赵濯并不多言,只唤人来抬李翰。
有了李翰的知无不言,李庄头与李山、李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自是擘两分星。待李翰指了李庄头藏匿账本的暗格出来,一切更加清晰明了。至此,李翰也才知道,庄子里的青壮已被赵荑收拢,李庄头入宅之前人手就布置妥当,只待请君入瓮。龙家兄弟一行早被盯牢,赵濯朋友请来的几位江湖好手制服了兄弟二人,其余人等群寇无首只能束手就擒。
赵濯等按照赵荑命令,一剂哑药灌下去,让荀二夫妻口不能言,随后连同李庄头等人和一应证据送去了县衙。县里一时轰动,毕竟这么多年未见有这许多人一起下大牢。县衙里不乏被李家收买的帮凶,但赵荑无意追究。一则她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潜规则,二则当前第一要务是处置李家及党羽,官场至暗她暂无力应对。
有捬义侯府和隆昌侯府的双重背景,县衙怎敢怠慢。案子审讯极其顺利,很快有人命在身的李庄头、李山、李河、龙腾、龙飞、荀二夫妻等人被判斩首示众,呈报大理寺等待批复,秋后问斩。李家孙子李继业因出门未归,官府发下海捕文书,通缉捉拿归案后一并处死。李翰虽有知情不报之罪,但因不曾参与,且被害身残,并首告有功,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至此,横行多年的李家彻底倒台,庄子上一时雀跃欢腾,状若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