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我变成无趣的大人,可我最终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
丘奇用力地揉揉脸,松懈一下紧绷的肌肉,与此同时他的样貌开始了变化,不再是伯洛戈熟悉的那张脸,而是阿菲亚所记忆的那副面孔。
无面人。
伯洛戈多少能理解丘奇的困境,从一开始丘奇就是在用虚假的面容对待阿菲亚,越是陷入,他越是不敢以真容示人。
“我不太清楚这是虚无的思绪,还是功利的主义,我开始拒绝一些我觉得无意义的事,就比如阿菲亚,我和她之间困难重重,就算成功地牵起手,这又能维系多久呢?”
丘奇声音充满虚无,“毫无意义。”
“这听起来可太虚无了。”
伯洛戈有些震惊,没想到丘奇的真实想法居然是这样。
“大概吧。”
丘奇毫不在意道,正如他所言的那样,可怕的虚无萦绕在他内心的深处,即便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情绪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有时候我也会难过、伤心,我觉得因‘毫无意义’去拒绝一件事的自己,真是令人作呕厌恶,可当事情真的来到眼前时,我又难以提起任何动力,去承认这是有意义的。”
丘奇停顿了一阵,他再次重复道,“认清自己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伯洛戈感受到了丘奇身上萦绕的虚无,他说,“这算是清醒的沉沦吗?”
“算是吧。”
丘奇注视着花店,“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也知道该怎么解决……只要对生活抱有热爱就好。”
话音未落,伯洛戈感到了一股阴冷的视线,他看向后视镜,与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对视在了一起。
“可是,伯洛戈,我就连以真容面对他人都做不到,我又该如何热爱这个世界呢?”
丘奇面无表情,像台机器一样吐露自己的情绪。
“我所有的身份都是虚假的,以此延伸而来的感情也变得扑朔迷离。”
伯洛戈说,“你可以以真容示人,不光是阿菲亚,帕尔默也在期待这件事。”
帕尔默的一大执念,就是想搞懂丘奇的真容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丘奇说,他向帕尔默展示的面容,就是他真正的样子,可帕尔默总是不信。
丘奇是个被谎言缠身的人。
“问题就在这,”丘奇的声音低了起来,“我做不到。”
“我们有的是时间。”
伯洛戈以为丘奇是在心理层面无法突破这一障碍,但只有丘奇自己知道,他受自身秘能的束缚,他人越是知晓自己真实的信息,越是会在下一次秘能启动时,遗忘掉与自己有关的事。
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鬼使神差般,丘奇自言自语了一句话,“你猜这是我和帕尔默第几次认识了。”
“什么?”
“不,没什么。”
丘奇推开车门,此时帕尔默已经从花店里走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用力地向丘奇挥舞,在帕尔默的身后是探出头的阿菲亚,她惊喜地看向丘奇。
“我以为你离开了这座城市。”
阿菲亚还记得丘奇,听到她的声音,丘奇那贫瘠虚无的内心出现了一丝的悸动,僵硬的脸上露出自然的笑意。
正如他和伯洛戈聊的那样,丘奇无法确定,自己对于阿菲亚的情感究竟是爱意,还是孤寂与虚无下,为了发泄这种痛苦而选择的慰藉。
无论这种情感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丘奇承认,在靠近阿菲亚的那一刻,他能感到自己从虚无的枷锁里得到了短暂的解脱。
“没有,”丘奇摇摇头,“出差而已。”
“去哪里了?”
“科加德尔帝国。”
“哇哦。”
阿菲亚眼里闪着光,“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这片小城市就是阿菲亚的天地,科加德尔帝国遥远的就像故事里的传说。
“那个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嗯……普通的地方,和这里没什么区别,人们只是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生活,度过漫长的时光。”
丘奇是去执行任务了,根本没时间去欣赏风景……不,还是有些奇特的地方。
“我路过了一个叫铁墟的地方。”
阿菲亚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并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那地方有趣吗?”
“还算有趣吧。”
丘奇没有解释太多,那是充满血与死亡的墓地,和这鲜花的女孩格格不入,一旁聆听的伯洛戈也是这样觉着的。
伯洛戈知晓铁墟的存在,在焦土之怒时期,科加德尔帝国的舰队遭到了重创,为了对抗莱茵同盟的海上力量,防止敌军登陆,大批破损、几近沉没的舰船冲上了海岸沙滩上,船体虽然受损严重,但架设在其上的火炮们仍能工作。
科加德尔帝国将这些舰船残骸改造成了堡垒,整片海岸都被这样的废船堡垒填满……等战争结束后,那片区域已经变成了一处钢铁的废墟,听起来就像另一个废船海岸,但要比废船海岸庞大且扭曲太多了。
据说至今仍有大量的士兵的尸体藏在铁墟的角落里,等待着有人发现它们。
阵阵花香临近了,阿菲亚邀请几人进花店内坐坐,伯洛戈打量着那缤纷多彩的花团,他想在其中挑一个送给艾缪。
在这座冰冷、充满雾霾的城市里,鲜花是少有的奢侈品,伯洛戈觉得艾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