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巨鹿大战

沛公见此,不愿恋战,决定舍弃昌邑不打,告别皇、武二将,自顾率军西行。不一日,来至砀郡高阳县,在城中张发榜文,访求贤士。

军中有一骑卫,家在高阳,请假回家探亲,遇到同乡郦食其,便告以沛公西来之事。

郦食其:我闻沛公傲慢,轻视士人,但有远大谋略。此正是我欲追随之主,只苦于无人替我介绍。子归见沛公,可对他言:我同乡有郦先生者,年已六十多岁,身高八尺,人皆称为狂生,但其不以为然。且看沛公如何答复,我再定行止可也。

骑卫:沛公素不喜儒生,诸儒来见,其便摘其冠帽,置于地上便溺。与交谈时,动辄破口大骂。公若往见,不可以儒生身份,向其游说。

郦食其:你只管以我所教报之可也。

骑卫然诺,于是回营,就以郦生嘱咐之语,从容报于沛公。

刘邦笑道:既是年老狂生,便请来见。

骑卫领命,再回家中,引郦食其来见沛公。

刘邦闻报郦食其来至,故意踞坐在床,并令侍女洗脚,托故不起身相迎。

郦食其入帐,见此情状,长揖不拜,当面斥问:刘季!公入关中,是欲助秦二世攻打诸侯耶?或欲率诸侯,以灭秦乎?

刘邦怒骂:儒奴!天下苦秦久矣,诸侯起兵抗之。你怎敢说我欲助暴秦,攻打诸侯?

郦生哂笑:公若决心聚合民众,召义兵推翻暴秦,则何倨傲无礼,慢待长者?

刘邦闻言大震,一脚将水盆踢飞,赤足起身,施礼道歉;然后急忙抹干双脚,复着袜履,以礼接待郦食其,请至客座,虚心求问王霸之道。

郦食其见此,转怒为喜,乃倾心剖胆,为沛公谋划天下之计。

畅谈整日,最后说道:我有胞弟名郦商,乃鬼谷门下弟子,今聚数千人反秦,正在高阳附近。公入关中,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有意,某可为明公召至,使为帐前先锋大将。

沛公闻说是鬼谷门弟子,想起张良离己而去,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于是大喜若狂,便请郦食其立即写书,招其到来。

郦商得其兄长私书,毫不迟疑,由是率其部众四千人来,加入沛公之军。

郦食其与弟郦商皆投沛公,复得四千生力军加入,于是军威大壮。郦氏兄弟乃劝刘邦:主公,时机已经成熟,今可进攻陈留矣。

刘邦听从其计,乃命郦商为将,出兵攻打陈留。郦商不愧是鬼谷门弟子,只略展神威,便即夺取陈留,搜其府库,得到大量军粮补给。于是开仓放粮,民心大悦,军心安定。

沛公入驻陈留,喜之不胜,又令郦商为将,进攻大梁。但因大梁原为魏国都城,墙高池深,力攻难下。

郦食其由是劝说沛公:大梁难下,主公不可于此迁延日久,恐生他变。

刘邦:若依卿意,如其奈何?

郦食其:不如绕城西进,直抵关中。

刘邦从之,于是下令撤围西进,与秦将杨熊相遇。于是接连大战于白马、曲遇,连战连胜,大败秦军,杨熊败走。

杨熊再败,逃至荥阳,上书皇帝,向朝廷告急。

秦二世览奏大怒,非但不发救兵,反派使者赍持尚方宝剑,前至军营,立即斩杀杨熊。诸将见此,个个噤若寒蝉,同时心寒不已,各怀叛反之心。

刘邦虽灭杨熊所部秦军,但本部军亦损失颇重,死伤二千余众。沛公大怒,乃率军南攻颖阳,克而屠城,以泄己愤。一时之间,满城火光,百姓呼天抢地,怨声冲天。

便在此时,忽见一道人来至沛公军营,立于帐前大呼道:武安侯!似你这般焚烧城池,屠杀良民,则与暴秦有何异哉!

声振长空,满营皆闻。

营前卫士大怒,上前喝道:何处狂道,敢骂我家主将?

当即掇戈弄戟,便要上前捉拿。那道士将双手一分,四个军士跌倒两双,然后厉声喝道:去告知你家主将,武安侯沛公,便说张子房先生在此,命他来见!

营卫闻言发愣,因不知“子房先生”乃是何方神圣,故而驻足不动。

正在此时,早见刘邦自帐中飞奔而出,一把抱住来人,连摇带晃。后竟叩拜在地,颤声说道:我道因何这几日脸酣耳热,心绪不宁;原来子房先生不弃,是来救我性命也。

张良亦忙拜倒,不禁泪下:相别经年,不意在此与主公相遇,实乃张良之幸。

二人叙礼已罢,相携入帐,欢若平生,亲热异常。

刘邦下令:置酒摆宴!

张良阻道:且慢置酒!请问主公,是何人献策,命主公下令屠城?可速斩此人,兼且止杀,救火安民。

刘邦脸上发烧,急命中军赍持令箭,到城中传令,止杀灭火,出榜安民。

传令已毕,刘邦向张良谢罪:此并非他人所教,实是愚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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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所为何来?

刘邦:只因前番与秦军交战,伤我士卒甚众,又颖阳据守不降,故命屠之,先生休怒。

张良:秦因其暴虐,以至天下皆反。主公欲得天下,或成霸业,如此作为,则与暴秦何异!两军交战,焉有不死人者?若伤兵损众,便迁怒百姓,则军士亦皆百姓子弟也,此后谁肯归附主公?自古以来,杀降屠民之将,未闻有终能得天下者也。

刘邦听罢,惊出一身冷汗,再拜谢罪,诺诺连声,惭愧无地。说话之间,中军还报,城内大火已熄,屠杀亦止,守军皆弃兵以降。

张良见此,亦不为已甚,拜倒谢罪,请恕适才无礼。

刘邦此时转过脸来,便顺台阶而下,急命置酒,君臣复欢。不移时杯盘罗列,将张良请至上座,并请郦食其、萧何、卢绾前来作陪,免不得又是一番寒暄客套,彼此落座。

饮酒之间,刘邦便问张良:先生何以在此,又复道家装扮?

张良长叹一声:初蒙上将军项梁答允在下之请,保韩王成西至韩地复国,我君臣就此西行,谋划复韩抗秦。但因兵少将寡,故此一年多来东征西战,所略之地,每占辄失,始终没有打开局面,便即游兵颖川一带。今天幸主公来此,则可合兵一处,西入关中也。

刘邦闻言大喜,如获重宝,当夜大醉而罢。

次日清晨,张良请韩王成来与沛公相见,两家就此合兵,攻取轩辕,迅即略定韩地。

便在此时,探马来报:赵国上将司马卬引兵西来,将欲渡河入关。

张良闻报,乃进言道:当初怀王有言在先,说先入关中者王之。主公已至此地,所谓近水楼台,绝不可使他人占此先机。

刘邦深以为然,乃与韩王成作别,发兵西征,并请张良随军参谋。韩王欣然从之。

沛公率军北上,先克平阴,破坏渡口,以阻赵军过河。继而引军南下,与秦军再战洛阳之东。战之不利,南下阳城,收取城中军马。

南阳郡守闻说沛公侵入本境,遂引兵出,战于犨东。张良运筹帷幄,郦商引军出战,因再次大破秦军,就而占领南阳郡。南阳郡守无计可施,引残部退守宛城。

刘邦因见宛城墙高池深,料想一时难下,遂欲绕城西进。

张良劝道:虽我急欲入关,但秦兵尚众,各自据险以守。今若不下宛城,率尔西进,倘宛兵从后击我,又有强秦在前截杀,此危道也。未若如此如此,便无后顾之忧。

刘邦猛悟,乃用张良之计,佯作引兵西进,擂鼓吹角,旗帜张天。南阳郡守闻说沛公西去,果然大松口气,城中便即不设防备。刘邦行出二十余里,又忽在夜晚引兵而还。

由是偃旗息鼓,人马衔枚而进,三更时分,便至城下;天未明时,已将宛城团团围困。沛公下令,四面架梯攻打;同时更以抛石机发炮,一时矢石如雨。

南阳郡守闻说楚军再至,城将失陷,便欲挥剑自杀。门客陈恢见之,奋力夺下佩剑。

郡守:卿其勿阻,我宁死殉国,亦不受叛军所辱。

陈恢:今天下皆叛秦朝,大人何必为其殉葬?待某至楚营往说沛公,命其以礼相待郡公,并请保全阖城军民。事不济时,将军再死不迟。

郡守闻此,长叹一声,宝剑落地。

陈恢由是坠城而出,到至楚营,来见沛公。

刘邦:今城将破,卿来此何谓?

陈恢:在下耳闻,楚怀王封足下为武安侯,并与诸侯相约,先入咸阳者为王。有诸?

刘邦:确有此事。然则如何?

陈恢:今足下不往关中,犹在攻打宛城,某实为将军不取。宛郡境内有据点数十,守将自谓投降必死,故皆据城固守。足下必欲强攻,双方伤亡皆众;若弃宛而引兵向西,又恐我尾追于后。是攻宛则误先入为王之约,弃宛则留追兵之患;因此进退惟谷,未知是否?

刘邦:先生真乃智谋之士,有何妙策教我?

陈恢:为武安侯计,不如许可宛城归降,并封郡守为侯,仍令驻守原地;而将其兵马调出大半,一并向西。则前方未下诸城,必定闻风响应,将军通行无阻,亦无后顾之忧矣。

刘邦闻此,目视张良,张良点头示意许可。于是准纳其降,封南阳郡守吕齮为殷侯,并封陈恢为千户。吕齮乃得活命,并被封侯,于是极为佩服感谢陈恢。

刘邦又得南阳数千兵马,更是由衷佩服张良,遂率军继续西行,夺取丹水。

高武侯戚鳃、穰侯王陵闻说沛公西来,互相商议一番,各引本部军马前来投附,并自请为先锋。刘邦大喜,遂允其请,命为左右先锋,率军西进,先后攻下西陵、胡阳。

时有番君吴芮部将梅鋗,也闻风而至,主动请与沛公军联合,率本部军攻下析、郦等地。由是果如陈恢所言,沛公军势如破竹,各郡县关隘秦军望风而降。(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