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魏相担心霍氏势力骄奢放纵,但又自忖无力与其抗衡,于是通过平恩侯许伯向宣帝上书。汉宣帝览疏,见其书略曰:
《春秋》讥世为卿相者,恶宋三代皆为大夫;鲁季孙专权,国家处于危乱。我朝自武帝以来,王室子弟得其俸禄,国政却由冢宰决定。今大将军霍光死,子又为大将军,兄子为尚书,掌握政要;兄弟及诸婿皆掌兵权,权势熏天。霍光夫人显及其家女眷皆在长信宫录有名籍,可自由出入,夜入禁门,骄横奢侈,放纵不羁,臣恐将来渐不能制。依臣等愚见,宜夺其权势,消其阴谋,以固大汉万世基业,也使功臣霍光声名得以保全。
宣帝看罢奏疏,幡然醒悟:准平恩侯所奏,任魏相为给事中,以弱霍氏兵权。罢黜霍氏三侯爵位,其余子弟都调出京城。
许伯:陛下圣明决断!
魏相:臣谢主隆恩!
镜头转换,时至地节四年,许皇后被毒杀真相开始慢慢泄露。宣帝因无证据,不好直接问罪,但下系列诏旨,削弱霍氏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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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旨官:奉天子诏令,拔魏相为丞相,并封高平侯。命百官可密封奏章上报,不必通过尚书霍山;群臣百官觐见皇帝可以独往,亦不必由尚书奏报。
奉天子诏令,故大将军霍光长婿度辽将军、未央宫卫尉、平陵侯范明友,调任光禄勋;次婿中郎将、羽林监任胜,出任安定太守;收回三婿赵平骑都尉官印,罢其兵柄。
奉天子诏令,给事中、光禄大夫张朔,调任蜀郡太守;中郎将王汉调任武威太守,各令出朝。长乐宫卫尉邓广汉,调任少府;霍禹调任大司马,撤销右将军职务。故大将军霍光原所统领胡、越骑兵,羽林军及两宫卫队,都改为许、史两家子弟代为统领。
帝诏既下,朝野大哗。霍禹被撤销右将军实权,只被任命为大司马,由是称病不朝。
长史任宣闻说,入府前来探问病情。
霍禹怒道:我有何病?天子不靠我家扶持,焉能承嗣大统?今大将军墓土未干,就排斥霍家,任用许、史两家,且没收我官印!某便是死,亦不肯瞑目!
任宣劝道:将军以为,此时犹是大将军在日?大将军把持国柄二十三年,生杀予夺。廷尉李种、王平、左冯翊贾胜胡,车丞相女婿少府徐仁,都因冒犯大将军意旨,而被下狱处死。乐成乃贱民子弟,只因受大将军宠爱,便官至九卿,爵为列侯。百官事奉冯子都、王子方等,不把丞相放在眼里。大将军时代今已去矣!今许、史两家是天子骨肉姻亲,得其尊贵理所当然。大司马若因此心怀怨恨,臣谓霍氏危矣。
霍禹听后,沉默不语。
任宣辞去,霍禹遂至大将军府,来见霍显、霍山、霍云等,商议应对朝廷之策。谈论半天,诸霍眼看自家权势日益被夺,皆无良策,只是相对流涕,自相埋怨。
霍山:如今魏相执政,悉变大将军法令,使我家在朝廷威信尽丧;更将公田授给贫民,以宣扬大将军过失。如此时日既久,我家盖世大功,天下人谁还记得?
霍云:非但如此,更有甚者。天下各郡诸儒大多是穷人子弟,远来客居京城,衣食不保,却喜口出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曾对彼等忌恨如仇,今陛下却喜同众儒交谈,命自行上书议政,尽说我家之事,扬罪抑功。
霍山:正是。前曾有人上书,说大将军在时主弱臣强,揽权独裁;今子孙当权,兄弟骄恣,恐危宗庙社稷,灾异怪事频现,皆因为此。因其辞痛切,被我压下不奏。今上书者全用密封奏事,中书令自宫中出来取走,不通过尚书,奈何?
霍显:丞相屡说我家之事,实属可恨。其个人便是圣人,毫无罪过?
霍山:丞相廉洁正直,又被当今天子信宠,哪里有罪?我家弟兄及诸婿大多行为不慎,以致授柄与人。我请问太后,民间盛传霍家毒死许皇后,可是果有此事?
霍显闻言黯然半晌,最终答道:实不瞒你等,果有此事。
霍山惊呼:似此重事,何不早说?如此说来,天子离散斥逐我家诸婿,全为此也。
霍云、霍禹:此乃灭族大罪,如之奈何?
霍显:又能如之奈何?若非坐以待毙,便只有铤而走险。
镜头转换,霍光三婿赵平府中。
赵平被夺兵权,无计可施,闲坐府内,唉声叹气。时有门客石夏,向来通晓天文。因见赵平郁闷,眼珠一转,便即进言献计。
石夏:主公,在下昨日仰观天文,发现大事不妙。
赵平:有何不妙?
石夏:臣见荧惑守御,是主太仆奉车都尉大凶,近日不被贬官,便被杀死。
赵平失色:若果如此,则霍山等人休矣!
镜头转换,霍云母舅李竟府中。
李竟正在府中闲坐,好友张赦来见。
张赦:霍云家族岌岌可危,公尚能稳坐如此?
李竟:我不稳坐,尚能何为?
张赦:常言有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今魏相与平恩侯当权,专与霍家为仇。公可请太夫人霍显告诉上官太后,先杀此二人,再罢黜皇帝,霍家则必无虞。
李竟:先生良策,我当照计行之。只是先生宜当秘之,不可泄露。
张赦应诺,得意非常,告辞而出。
李竟送出门外,与张赦相互揖别,再次叮嘱:适才所议,我兄切休走漏口风!
张赦哈哈大笑:何须如此多嘱?只要太夫人说服太后,杀魏相与平恩侯如宰鸡犬耳。
李竟脸色大变,四顾无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怏怏回府。张赦笑声不绝,扬长向东而去。未料西面拐角处有个长安男子名叫张章,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张章将头探出墙角,向李府大门张了一张,立时回身,将所闻密谋向朝廷告发。
朝廷值曹闻此,不敢怠慢,急忙报入宫中。
汉宣帝获报大怒:竟有此事?诏命廷尉处理此案,速速查明的实回报,不得违误!
廷尉:诺,臣遵旨!
于是辞帝下殿,回到尉所,立命执金吾率兵二百,拘捕张赦、李竟到案,连夜鞠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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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夏闻说李竟被执金吾带走,飞走回府,报与家主赵平。
赵平大惊,自己不敢出门,再命石夏前往霍府报急,并请示应对之策。
事有凑巧,赵平入府,见诸霍都在,正在密谋。
霍山:有何急事,如此惊慌?
石夏:大事不好。李舅爷与其好友张赦,都被廷尉拿去矣!
霍山:却因何故?
石夏:听说是要请太后出面,命杀丞相及平恩侯,不料被天子知道,故此拿去审问。
霍山闻之恐慌:此是谋反大罪,便有太后出面,也不能免罪也。
霍云:此事未及付诸施行,倒可抵赖。但若牵出此前毒杀许后之事,陛下即使宽厚,就怕久而查明,我将被灭族矣。
霍山:如此奈何?
霍云:不如抢先动手!
霍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商议已定,霍显便命诸女各自回去,告诉自己丈夫,准备起兵叛乱。
诸婿闻命大惊,各问自己妻子:万一失利,何处避难?
廷尉衙中,李竟不待用刑,就全部供出谋反情事,供辞中涉及霍氏满门人等。
廷尉大喜,将其供状报入内宫。宣帝览状大怒,当即下诏,命承旨官往霍府宣布。
承旨官:奉天子诏书,霍云、霍山免官,回家待罪。霍显诸女素日皆对太后无礼,更有面首冯子都数次犯法,天子诏命皆都诚心悔过,自供罪状,等候有司一并责问!
霍显叩头服罪,接了圣旨,送走天使。掩门归宅,愁眉紧锁,闷闷不乐。百无聊赖之际,实在无法可想,于是便回卧室,上床昼寝。
刚刚入睡,忽然梦见自家宅中井中泛溢,水流堂下;厨房中炉灶却又飞起,挂在树上。正在惊疑之间,又见丈夫霍光回府,直到榻前,满面怒色。
霍显:夫君何来?原来未曾辞世,这就好了。
霍光:我哪里是未曾辞世?是被你气活转来。只因你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欲将我诸子陷于灭门之地,我不得不起于地下,前来送信——朝廷即派人,来剿灭我霍家矣。
霍显听罢大惧,想要细问,丈夫忽又不见。转头寻找之时,又见府中老鼠骤然增多,与家人互相碰撞,并不闪躲;更以其尾在地上乱画,便如道士画符;透过窗户向院中看时,又见有几只猫头鹰飞入府宅,立在殿前树上叫唤。正在此时,奴婢入室,欲进还退。
霍显:何事入我内室,却又探头缩脑?
奴婢:回禀主母,有件事情奇怪至极,不敢不报。
霍显:到底何事?
奴婢:就在刚才,咱家府门无故毁坏,仆倒在街上,砸坏了门卫腿脚。管家命奴婢来问家主,是重修旧户,还是更换门庭?
霍显未及回答,又有霍云派仆人到府,在门外报说凶信。
仆人:启禀主母,我家老爷尚冠里住宅中门无故倒塌;出门看时,见有人坐在屋顶,揭其瓦片掷地,到跟前去看,却又不见其人。
正说到此处,忽然听得门口车马喧嚷,一片叫喊。脚步声响,管家来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