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官:诏派长史费远、督护常俊、犍为太守李密三将,率一万军驻于绵竹石亭,以断汉中北路。
费远等:臣等遵旨!
字幕:月余之后。
银安殿上,文武列班。长史杜淑、张粲出班上奏:启奏主公,臣等有本。
赵廞:有本奏来。
杜淑:臣闻李庠到剑阁之后整修武备,抚恤流亡,由此甚得民心,人皆称为东羌良将。
赵廞:此乃好事,甚慰我心。
张粲:臣谓不然。那李痒为人骁勇,更甚其兄李特。主公始霸蜀中,令其掌握重兵,非所宜也。非我族类,其心难测,彼若倒戈反击,则谁能制之?
杜淑:此言是也。望主公早决,尽快设法除之。
赵廞听罢,一时犹豫不决。
正在这时,殿头官入报:启主公,李庠由剑阁遣使上表。
小主,
赵廞:宣上殿来。
来使入殿,再拜上表。赵廞展表详观,见是李庠亲笔所书,劝说自己称帝。
赵廞看罢,面呈喜色,将奏表展示众臣:我看李庠,对孤倒是一片忠心。
杜淑谏道:臣谓不然。李庠此奏,非惟大逆不道,亦包藏祸心,便如当年孙权劝进曹操用意无二,欲置将军于炉火上烤也。
赵廞:卿得无多虑哉?
张粲:主公明鉴,杜长史金石良言,望主公纳之。若是不然,祸不远矣。
赵廞:何至如此!
张粲:主公始得成都,立足未稳,军权尽在李氏兄弟手中,北部屏障尽为流民所据。明公若于此时称帝,朝廷必发大兵来伐,彼时李庠必献关以降,以将军为晋献之礼也。
杜淑:张公忠言逆耳,望主公慎思之。
赵廞被他二人轮番进谄,深以为然:既是如此,便依二卿所奏,除了这个祸害罢。
于是下令,派人召诱李庠入成都杀之,又拘捕其子侄辈十余人,尽杀于市。
诛杀李庠全家已毕,赵廞忽然猛醒,当即埋怨杜、张二人:孤一时糊涂,听信你等之言,杀了李庠。则李特、李流皆在外带兵,若其谋反,孤将奈何?
杜淑:彼皆流民,止于饱暖而足,有甚大志!主公可使人前往安抚李特、李流,就说李庠因进大逆之言,应判死罪,今杀其以儆效尤,与你兄弟无干,如此祸患自消。
赵廞闻奏,只得依计照办,派使者前往川北大营,并赐印符,任李特、李流为督将。
使者于是到至川北,面见李特、李流,宣读敕命,深加抚慰,然后颁赐印符。
李特闻说李庠被杀,怨恨满胸,将印符怒摔于地,一把扯过来使,挥剑砍下脑袋。然后与李流商量,立即各带本部兵马,反攻成都。
兵至绵竹城下,李特吩咐军兵叫城:若是拒守不降,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绵竹长史费远闻报李特兄弟俱反,急请犍为太守李苾到衙,商议布置防守。
费远:贼势浩大,绝非绵竹孤城可当。若依公计,当如之何?
李苾:愿闻先生良策。
费远:若依愚计,便请将军守城,某与督护常俊分兵一半,出城下寨,以为犄角之势,迎敌贼众;一面具折遣使,向成都告急。将军以为如何?
李苾:此计甚善,就依先生。
镜头转换,流民大营。
日出之时,李特升帐,对胞弟李流说道:费远见我兵至,必向成都求救,使赵廞发兵袭我之后。彼时两面夹击,使我腹背受敌,则如其何?
李流:既是如此,事不宜迟,兵贵神速。我兄弟休待成都兵来,速占绵竹为上。
李特:贤弟之言,正合我意。弟可秘聚七千精卒,趁夜袭其城外大营。我率大军继弟之后,趁乱取城,必可一战获胜。
当夜定更,正逢朔日,月黑风高,繁星不明。
李流率七千壮士衔枚而进,一声呐喊,拔开鹿角,杀进营内,放起火来。
费远等毫无防备,又不知对方究有多少兵马,自相扰乱,于是大败,被火烧死者十有八九,余者弃城而逃,跑回成都。
李特率领大军继进,一鼓作气攻下绵竹。
然后更不停歇,驱兵大进,直至成都城下,四面围住,三面攻打,昼夜不停。
赵廞见费远败归,又见李特引兵攻城甚急,惊惧万分,寻思百般,无计可施。
费远、李宓、监军祭酒张征等见事不谐,趁夜破城出逃,文武官员一夜间全部跑散。
赵廞次晨升殿,见左右并无一人,知道大事已去,只得悄悄开了南门,与妻子儿女乘小船逃走。守军见主将走了,便大开城门,迎接李特大军进入成都。
李特放任士兵大肆抢掠,屠杀西夷护军姜发、长史袁治全家,又尽诛赵廞所置官吏。
过了数日,赵廞随从朱竺在广都将主人杀死,将其首级来献李特兄弟。
李特于是向朝廷拜表,遣牙门王角、李基前往洛阳,向天子陈述赵廞抗旨不遵,袭杀钦命刺史,自封益州牧,又尽诛朝廷百官等罪状。
镜头转换,京都洛阳。
王角、李基进京,求见建始皇帝,呈上李特奏表。
司马伦览表大惊,便与孙秀商议,急下诏旨:命梁州刺史罗尚为平西将军,假节,兼任护西夷校尉、益州刺史,前往接管成都。
字幕:罗尚,字敬之,荆州襄阳人。初被荆州刺史王戎引为参军,参与灭吴之战,立有大功,历任尚书郎、武陵及汝南太守,太康末年迁梁州刺史,在任颇有政绩。
罗尚领了天子诏命,与部下督牙门将王敦、上庸都尉义歆、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一众文武官员,率梁州军七千多人入蜀。
消息传到成都,李特大惊,与弟李流言道:本以为杀了赵廞,为朝廷除一大害,天子应命我为益州刺史,不料反派罗尚前来。我欲引兵相拒,可乎?
李流:兄长不可。弟素知梁州军勇悍,且罗尚手下猛将众多,我兄弟若与之相抗,无异以卵击石。不如奉旨,迎其入蜀,尚有拥戴之功。
小主,
李特从之,遂命李骧:我今搜索库中金银,以为觐见之礼,弟可赍之,远出绵竹城外百余里,去路上迎接罗尚。须要恭敬有加,休失了礼数。
李骧奉令,引五百部从远迎罗尚于途,献上珍宝古玩。
罗尚大喜,即命李骧为骑督,自率大军随其进入成都。
李特及弟李流早已北上迎于绵竹,以牛酒犒劳梁州之军,并于城中大设筵宴,为刺史大人一行接风。酒至兴阑,宾主尽欢。
王敦、辛冉见李特兄弟勇武非凡,趁更衣之时暗劝罗尚:李特乃流民出身,平生专作盗贼,目无朝廷王法。今应趁其兄弟皆会于此,尽命杀之,否则定是后患。
罗尚饮酒正欢,不纳其策,复归于座中。
辛冉怏怏不乐,因与李特旧为相识,便负气离座,来向李特敬酒,并冷笑道:你我故人在此相逢,倒是奇遇。以兄所谓,吉乎,凶耶?
李特陡闻此言,不由深疑且惧,勉强笑道:他乡遇故知,自是吉庆之事。
辛冉一饮而尽,手拍李特左肩:但愿兄弟心口如一。若生他念,则是异地逢旧仇也。
说罢冷笑不止,还归己座。
李特暗自品味辛冉弦外之音,便知今后之事,绝非和平共处之局,暗加小心。
字幕:晋永宁元年三月,成都。
新任益州刺史罗尚引军到达成都,升殿高坐,于是重置百官,明价卖官鬻爵。罗尚为人贪婪,听信小人,却又缺乏决断,益州百姓深受其害,于是作歌传唱。其歌略云:
尚之所爱,非邪则佞;尚之所憎,非忠则正。富拟鲁卫,家成市里;贪如豺狼,无复极已。蜀贼尚可,罗尚杀我。平西将军,反更为祸。
时有汶山羌人流民,无法忍耐迫害,于是起兵反叛。
罗尚派大将王敦前往征讨,战之不利,且王敦终为羌人所杀。
败迅报至成都,罗尚闻说王敦战死,大是惊惧。于是一边增兵遣将,前往汶山平叛,一面上书朝廷,奏请遣送陇西流民回籍,免得与汶山羌民打成一片。
孙秀见到罗尚奏章,立即奏准司马伦,诏令秦州、雍州刺史,使召回流入益州之民。
二州刺史奉诏,相互商量一番,欲使诱骗之计,使益州流民回乡。
李特长兄李辅当时留于原籍,未随诸弟入蜀,此时听闻刺史衙内传出风声,恐诸弟不明就里率众复归,于是急从略阳达到益州,来见二弟李特。
李特:兄长当时苦恋故乡,不肯随弟外出;今弟正欲奉诏返乡,兄又如何来此?
李辅:贤弟不知,关中此时变乱未平,吃喝无着;贤弟切不可信刺史谎言,回籍受死。
李特见大哥如此嘱咐,于是重施故伎,再次收集入蜀流民大户金帛以为重礼,令阎式拜访罗尚及御史冯该,请求准许流民停留到秋天,再奉旨回归关陇。
罗、冯二人既受阎式钱财,于是同意李特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