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也明里暗里有过试探,向霍逍直言税收财政应收归联合政府,那时霍逍神色冷漠,未予应允。
这父子俩守口如瓶,滴水不漏,他没探出半分有用信息,谁曾想,如今这和谈关键时刻,霍怀盛竟主动抛出这番主张,简直像变了个人,段南天不禁揣测,他这般突兀行事,难道笃定能压制住各省实权派的反弹?
不怕引火烧身?
林大总统亦是满心狐疑,不过他与霍怀盛打交道多年,知晓这人精于算计,从不做赔本买卖。
既敢在这风口浪尖发声,定是手握王牌,有十足把握安抚住那些骄纵的各省实权人物。
毕竟在他看来,霍怀盛一心觊觎联合政府大总统之位,绝不会莽撞行事自断前路、平白惹一身麻烦。
列席一旁的英美德法等国公使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神中满是困惑,猜不透霍大帅此番操作背后的深意,只觉这华夏局势愈发扑朔迷离,如置身迷雾,难窥全貌。
此后谈判,恰似被霍盛丰施了咒法,全然围绕他所提要点展开,尤其在税收财政这块“硬骨头”上,各方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北六省代表却似早有预谋,从头至尾一言未发的财政部长和银行总长郑疏客不慌不忙起身,宛如一对默契搭档,开启了一场以二对众的“舌战大戏”,妙语连珠、旁征博引,将北六省的立场阐述得条理清晰,又巧妙回击各方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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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父子俩稳坐太师椅,仿若置身事外,只偶尔抬眸,眼神泰然自若、胸有成竹,恰似一切尽在掌控。自展、白二人接力开腔,谈判节奏便似被无形绳索牵引,沿着他预设轨迹步步推进。
林大总统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底无奈,但是毕竟郭丰那件事一出,他明面面上再做什么就太难看了。
他给郭丰去的电报也宛如石沉大海。
他知道,若是霍怀盛此事办成了,那么联合政府总统之位于他已是遥不可及,虽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眼看着局面渐次失控,他心似坠入冰窖,寒意顿生,一种大势将去的绝望与挫败感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会议厅外,亦是一番热闹景象。
记者们扛着相机、拿着纸笔,翘首以盼,各界人士神色焦急,三两成群,交头接耳打探消息。
唯有日本公使藤田伊正,满脸懊恼,被卫兵无情拦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这些日子,他为求进入会议厅,软硬兼施、百计千方,却屡屡碰壁。
各国公使列席旁听后,仿若约好了般,对详情缄口不言,就连向来与日本有些“默契”的俄国公使,此番也守口如瓶,未透露分毫。
藤田伊正无奈,只能日日翻捡报纸,可上头刊载之事,皆是些浮于表面的官样文章,关键要点一概阙如,气得他在官邸中摔杯砸壶,肝火大盛,依旧于事无补。
在此之后不久,霍家在北城发布的一则布告轰动了整个北六省。
晨曦初破,关北城的城门口被一层薄纱般的微光笼罩,然而,一张处决公告却如狰狞的恶煞突兀现身,瞬间打破了晨间的宁静,引得往来路人像被神秘力量牵引,纷纷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
看清上面内容后脸上纷纷都写满惊愕。
处决匪徒和奸细,共计两百四十多人。
这寥寥数字,仿若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人群,惊呼声瞬间炸开。
随着那一长串盗匪与奸细的名号、身份逐个被念出,人群彻底沸腾了,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愤怒、质疑、惊讶等情绪交织碰撞,爆发出漫天的议论声浪。
人们口中念叨着那些熟悉的名字,上到北城老百姓们熟知的商铺老板,邻里相处二十载的友人邻居,下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众人的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在公告一旁,值守的兵丁仿若被寒霜冻住的雕塑,神色冷峻、身姿笔挺,对周遭汹涌的喧嚣仿若隔着一层厚厚的隔音壁,充耳不闻,纹丝不动地坚守岗位。
此时,隐匿在人群里的几个便衣探子,他们身着朴素寻常衣衫,貌不显眼,犹如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眼神却犀利似鹰,不动声色地穿梭在人群缝隙间,凭借着敏锐直觉与训练有素的观察力,很快锁定了目标——几个神色慌张、行色匆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巴嘎!石井,你干的好事!”
话音未落,一个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呼呼风声,“啪”的一声,重重扇在石井四郎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惊人,石井四郎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丝丝鲜血。
关东军司令部长阪田将太被气的不轻。
“你这蠢货,贸然行动,毫无谋划,让我们在北辰城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那些人才皆是帝国精锐,如今都被你这个蠢货毁了!”阪田将太咆哮着,唾沫星子像暗器般四散飞溅,“真计划失败,你就是帝国的千古罪人,万死莫赎!”
石井四郎被这一巴掌扇得脑袋嗡嗡作响,耳中只剩上司排山倒海般的怒骂声,满心羞愧与不甘,却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吭,唯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